透热重香薷,息风别虚实

名医简介

王少华(1929〜),江苏兴化市中医院主任医师,江苏省名老中医

透热擅用香薷

“乙脑”属中医学暑病范畴,在秋前发病者称暑温,秋后发病者称伏暑。暑为阳邪,火化最速,故往往发热伊始,即“热入心包”而神识昏迷,“热极生风”而肢体抽搐,若再进一步发展,则热消肺气而呼吸衰微,热耗肾液而化源告竭。如能及时透热,使邪不里传而外达,趋向脉静身凉而告愈。可见透热实为治“乙脑”的关键。如何透热,治法有三,并均以香薷为首选药。

一、发汗透热

“乙脑”在发病之初,绝大多数病例,身虽壮热灼手而无汗,此时常用香薷,借其辛香之气,轻扬之体,以收辛能发散,轻可去实之效。对于初病发热无汗,头痛,项强,呕哕,神清,甚则多寐,惊跳,脉浮数,苔白腻者,为暑温夹湿,常以新加香薷饮出入,药用香薷、银花、连翘、佩兰、象贝母、葛根之属,意在宣上彻下,解暑利尿,使暑从外解,湿由下泄。

二、解肌清里

当暑热入里,邪在阳明时,往往很快可见壮热无汗或有汗,项强,惊跳,多寐,神尚清,或已昏迷,抽搐,脉数大有力,舌红,苔黄或薄白者治疗用香薷配石膏,时间宜早,用量宜重。诚如余师愚所云:“重用石膏,直入肺胃,先捣其窠巢之害,而十二经之患,自易平矣”。石膏善清肺胃之热,肺热得清,在早期则不致“逆传心包”,在后期亦免于邪耗肺气,而致呼吸衰竭;胃热得清,一则截断胃热循经上入心包,再则防止里热炽盛,由中焦而入下焦,导致肝肾病变。石膏与香薷相合后,内清阳明之力不减,而解肌透邪之功尤胜。

三、通腑泄热

暑温热变最速,若热入阳明时,倘能及时通腑,则可收釜底抽薪,事半功倍之效。在起病一二日,症见壮热,无汗或有汗,头痛,项强,面赤,惊搐,多寐,神欠清或昏迷,烦躁,谵语,腹微满,小溲黄赤,发病后大便未解,脉滑数,舌红,苔黄白相兼者,此乃表热未解,而暑邪已深入里之候,仍属表里同病,常仿凉膈散以下为清,且散表热之意,以香薷配宣白承气汤出入,其中香薷、石膏、大黄为常用之品,以冀邪热既有外散之机,又有清里、下泄之路。此外,凡有鼻煤,口秽熏人者,通腑后常能热减神清。

暑温用香薷,一是疏散表热之功优于藿香、佩兰,退热较速;二是江南地区,湿气较盛,叶天士谓:“且吾吴湿邪害人最广”者是也。香薷气味芳香,可化湿浊;三是乙脑用苦寒、甘寒药较早,量亦较大,有冰伏、酿湿之患,合温性之香薷,一则可散热于外,再则能除凉遏之弊。暑为阳邪,故易耗液伤津,香薷又为阳药,为防副作用,使用香薷时,初起常与甘寒的银花为伍;若苔渐干,神渐昏时,则配连心麦冬。似此用药,有热得散而阴不伤之功。

接痰妙施雪羹、竹沥、菖蒲、郁金

乙脑病因以暑为主,并夹湿浊为病。暑热可以炼液成痰,湿浊也能聚而成痰。一旦痰火交炽,轻则痰阻舌根而致痴呆、失语后患,重则出现脱证险局。因而及时祛痰,乃治乙脑之另一要务。临证治痰,随证选用,若出现多寐、惊跳等神昏先兆,用雪羹汤:陈海蜇30g,大荸荠10枚,煎汤频频灌服。若神昏,谵语,烦躁不宁,痉厥,口噤,舌红,苔黄者,为痰火扰心,治宜清化,重用竹沥、蛤壳、黄连。若多寐,神昏,轻度抽搐,舌不干,苔黄腻者,为痰浊蒙闭清窍,治宜清燥并进,以半贝丸为常用方,菖蒲、郁金亦在选用之列。如见喉中痰声漉漉,则预示险局已成,可用竹沥合调胃承气以豁痰通下,药后常见下利夹痰涎状物而好转。若按上法治疗者,其神志易清,痊愈后少见后遗症。反之则神昏难复,变证丛生,预后不良。神志昏迷是乙脑病变过程中最重险候,倘处理不当,抢救不力,常由闭而脱,故除治痰以外,还应根据情况,选用清心泻火,或芳化痰浊,以及开窍之品,作正本清源,标本兼顾之计。痰去火清,其闭可开。

止痉,实宜清肝,虚宜毓阴热极生风而抽搐痉厥,是乙脑的另一常见症状。患者壮热伊始,立即出现项强,并很快发生抽搐,最终形成昏迷。可见项强属于热胜风动,为痉厥之前奏。且乙脑传变迅速,在项强时,于清热泻火的同时,宜加入凉肝熄风,柔筋止痉之品,如青黛、钩藤、葛根等,意在早灭星星之火,避免燎原之虞。若已见抽搐,则止痉散类方药仍不可少。若壮热未几,而见角弓反张,抽搐者,多为实风,用止痉散配清热熄风之剂,如羚羊钩藤汤及地龙之属。若热已减大半而仍痉厥不止者,则除实风外,尚有热耗阴液,筋失所养之故,属虚宜毓阴。若身热已减或已基本控制,痉厥之势虽挫,而仍手足瘈瘲,筋脉拘急,神昏,脉虚数无力,舌绛少苔者,为阴精大伤,血虚生风,非辛温刚烈之止痉散所宜,可重用大定风珠,或阿胶鸡子黄汤,滋填阴血而濡筋脉,另加地龙止痉。

王某,男,5岁,1981年7月30日入院。

昨暮发热,头痛,一度呕吐,便泻者再。诊时其热尤炽(体温40.2℃),无汗,不时惊跳,多寐,呼之能应,予水则饮,项强。脉浮数,舌红,苔白腻,中心淡黄。证属暑温,刻处邪湿交蒸,日渐入里之际,理宜祛暑化湿,透卫清气,以防内陷神昏痉厥之变。

处方:

陈香薷9g、佩兰9g、葛根9g、象贝9g、连翘10g、银花12g、钩藤(后下)12g、生石膏30g、竹叶30片、另陈海蛰30g,大荸荠10枚。

煎汤代水,2剂,6小时服1次。同时用西药对症治疗。

第2天复诊:昨申酉之分,热势更壮(体温40.7℃),无汗,角弓反张,抽搐频作,呼之不应,口噤,小溲自遗。舌边尖稍红,苔渐转黄,邪入厥、少二阴。再参泻心凉肝,开窍止痉之品。前方去佩兰、象贝,加青蛤散(包)10g,石菖蒲6g,川连3g,石膏加至60g。2剂,6小时鼻饲1次,另止痉散20g,每6小时服5g;至宝丹3g,早晚两次分服。

8月1日三诊:身热略减(体温40.1℃),微汗,惟依然神昏抽搐,上方去连翘,加知母、地龙各10g,剂数、服法同前。

8月2日四诊:今晨汗渐多,身热已减(体温39℃),抽搐已停,仅见惊跳,舌苔黄腻,中心厚,入院4日尚未大便,再通其腑,以冀热得下行。

处方:

生石膏60g、知母10g、带心连翘10g、连心麦冬10g、青蛤散(包)10g、地龙10g、川连3g、九节菖蒲6g、生大黄(后下)6g、钩藤12g、竹沥1调羹(冲服)。

2剂,6小时鼻伺1次。

上药服后大便两行,质略溏,体温降至37.8℃,神清,且稍进糜粥,后以竹叶石膏汤出入调治而愈,无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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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外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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