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某某,男,60岁,干部。
1988年4月30初诊。病史:自述1985年12月,突因大量吐血、便血,虚弱甚,而急进本市某医科大学附一院住院治疗。当时手足多起青紫色结节,一身酸麻,查血小板120~180万/mm3,并查骨髓,诊断为“原发性血小板增多症,骨髓纤维化”,作血液交换治疗3次,除去血小板,并服环磷酰胺、潘生丁、丹参片无效,后来加服中药而降至60万/mm3左右,从未降至正常范围而出院,且脾大10cm(平脐),目前常服潘生丁、丹参片等维持,昨日查血小板56万/mm3,慕名而来求治。
现证:患者除时有手足酸麻,左胁不适外,余无所苦,眠食二便均正常。察其形体偏瘦,面色苍暗无华,精神略差(自谓尚有“贫血”),皮肤无紫癜,左胁下有痞块质软,舌质淡,苔白厚有瘀点,脉滑数而弱。
辨治:认定其血小板增多为肝之疏泄太过,胁下痞块为脾之瘀滞积久。肝疏泄太过为肝热所致,肝热导致营热,营热加重瘀滞。故营热瘀滞为标,肝脾失调为本,治以先标后本,凉营活血为法,清营汤化裁与服。处方:
青黛6克(包煎)、丹参15克、丹皮15克、银花藤30克、连翘15克、玄参10克、栀子12克、降香12克、三七9克(冲)。
1日1剂,浓煎,3次分服。嘱间周查血小板1次。
7月20日二诊。自述服上方血小板陆续下降,服药两月下降至26万/mm3。继因郭氏因故未上门诊,乃就诊于另一医生蒋某,以其面色、舌象为据,认为气血两虚,当双补气血,用黄芪、党参、当归、枸杞、阿胶、鸡血藤、白术、大枣之类,服10余剂,血小板又上升,再诊时蒋某医生仍原方加减,以致目前血小板已升至50万/mm3,其脉症与初诊无异。由于患者宏观证候并不突出,当以微观辨证为主,仍从营热瘀滞论治。初诊处方加牡蛎20克、鳖甲20克。1日1剂,浓煎3次分服。
此后,每半月复诊1次,并查血小板,均以初诊方为基本略事加味,其血小板陆续下降,服药1月左右下降至正常范围,脾脏缩小2cm。此后间断性服初诊方,并随访。1989年11月17日查血小板264万/mm3;1990年1月5日查血小板255万/mm3,脾未再缩小;直到1994年7月13日查血小板244万/mm3,脾如原状,舌苔清洁红活,脉沉滑,一般情况佳良。
评析原发性血小板增多症,是一种原因不明的骨髓增殖性疾病,多起病缓慢,反复自发性出血倾向,血栓形成,脾脏肿大,血小板计数持续高于800×109/L,且大小不均、畸形、集聚成堆为特点。西医以抑制血小板生成,拮抗血小板凝聚,血小板分离置换等为治疗方法,并严禁切脾。对无出血及血栓形成时,西医主张不给药物治疗,认为药物治疗的副作用与疾病本身的危害性相等,这种情况正好发挥中医治疗的优势。
郭氏认为,本病之辨证当以微观为主,认定血小板增多为肝之疏泄太过,就如血小板减少为肝不藏血而疏泄不足一样,无论宏观所见如何。肝之疏泄太过为肝热所致,肝热导致营血伏热,当有出血倾向时(包括鼻衄、齿衄、皮下瘀点或消化道、呼吸道、泌尿道出血等),为营热动血;而血栓形成时(脾、肠系膜、下肢浅静脉和周围动脉均可发生,引起相应症状),为营热瘀滞,都当清营凉肝,兼以化瘀止血为基本治法,本案即本此认识而治愈。过程中某医生以宏观辨证为据,大补肝血益脾气又使血小板复升的事实提示:
(1)当宏观证候不突出时应以微观辨证为主;(2)从中医理论视角去认识微观指标,并指导治疗方向,是可行的,也是中医辨证论治内涵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