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4月20日:周某某,男,42岁,炊事员。
以齿龈脓溢3年就诊。自述:
1989年春,患弥漫性牙周炎,经西医抗菌消炎治疗未愈,渐至上下龈酸胀钝痛,伴晨起刷牙脓血俱下。先后3次X片检查,均诊为慢性弥漫性牙周炎。自此,中、西两法并用,西药抗菌消炎,中药清热解毒,但岁历三载,未见殊功。
观其人形体肥胖,面色晦暗,舌质边尖绛红,上结厚腻黄苔,上下齿龈处处压之脓出,质稠粘,夹紫血少许;询知既往嗜肥甘,好烟酒,喜浓茶,自谓“五毒俱全”,大便溏薄粘滞,小便黄热不爽,齿龈酸胀隐痛,晨起最着;六脉缓滑而兼弦象。
陈氏诊断为湿毒积滞。认为患者久居湿地,过食肥甘,外而湿热氤氲,表气郁遏,内而湿热蓄积,营卫壅滞,日久酝酿成毒,上聚齿龈,化腐为脓。此即《内经》所谓“膏梁之变,足生大疔”之变象是也。脓见而知毒成;脉缓滑,苔厚腻色黄而知湿盛又兼郁积化热之象;二便不爽皆属湿浊阻滞,气机不畅的表现。观其脉症,确为湿遏脾滞证。其中心病理环节在于湿浊壅遏,脾气窒塞,健运不行。倘脾气伸张,运化强健,清者自升,浊者自降,何以聚而化腐?故治当畅脾除湿解毒。方用平胃散合五味消毒饮化裁。
苍术20克、厚朴15克、陈皮12克、生甘草6克、紫苏15克、焦山楂15克、神曲10克、蒲公英30克、银花藤15克、苡仁20克。
昼尽1剂,入夜,汗出粘衣,晨起觉齿龈酸胀减轻,刷牙时脓血减少。效不更方,原方续进3剂,自觉粘汗渐出渐畅,酸胀隐痛渐释,脓血渐尽。
再诊时舌上黄腻已退三分有二,齿龈压无脓出,惟紫血少许,其色较前红淡,知邪毒大势已去,余孽未尽。此际脉络空虚,恐余邪卷土重来,啸聚为患,急急填补中气为要,佐清余毒可矣。
以益气健脾解毒为法,施以补中益气汤化裁。
升麻15克、柴胡10克、黄芪15克、党参15克、炒白术12克、炙甘草6克、当归6克、丹皮15克、蒲公英30克、土茯苓30克。
上方进3剂后,诸证痊愈。
为固成功,党参换作红参,黄芪加倍,再进3剂,并嘱其减少烈酒炙炒,肥甘厚味,食饮以清淡为宜。
评析
①本证的中心病机为湿遏脾滞。人身脏腑气机,不独六腑以通为顺,五脏亦然。一有窒碍,营运顿衰。湿浊壅遏,则滞塞脾气,脾气滞塞,则运化呆钝,外湿难化,内湿倍增,进一步加重湿遏脾滞的程度,成为恶性因果循环。湿遏日久,最易酿热成毒,化腐为脓。脾主肌肉,开窍于口,龈为肉之属,口为饮食受纳之门户,酸甘日蚀,辛辣屡侵,以及残渣刺激等,每多损及齿龈,成为至虚容邪之所,脾湿上聚,日久酿热成毒,腐龈为脓,发为本证。所以,本证的辨证论治,均不必拘执于胃肾两脏。
②本证的治疗,以畅脾解毒为基本原则。湿遏脾滞的病机一经形成,脾气阻滞便成了最核心的病机环节,不推逐其积滞,开通其气机,恢复其健运,则湿不得化,浊不得运,郁不得解,故通畅脾气为第一要法。湿浊既已化热酿毒,腐肉成脓,非解毒莫能排毒去腐,推陈致新,故畅脾解毒二法并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