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呃逆
呃逆可见于中风病中脏腑急性期,也可见于中经络重证向中脏腑转化的过程中,所以此类呃逆患者多处于神识迷蒙或昏迷的状态,呃声急促而不连续,甚至床动身摇,因呃逆不能进饮食,痛苦极大。还可兼见大便秘结或大便自遗。论其病因多在大病之初,血气奔并于上,骤然升降逆乱,风火痰热损伤胃气胃阴,缘胃之气阴受创致逆气上冲而生呃逆。此属重证,随病势恶化还能导致胃气败绝。还有升降失常之后,痰热壅阻胃肠可发生腑实。胃气难以顺降则折返上越演致频繁呃逆。另外中脏腑之痰湿蒙塞心神证与元气败脱、心神散乱证,病必及肾,由肾气失于摄纳,引动冲气上乘,协胃气动膈而生呃逆之证。综观呃逆轻重差别极为明显,出现于中风中脏腑急性期的呃逆,绝不同于一般,多为病势危笃或向危重转化的一种表现,是属土败胃绝之险象,其病预后较差,若能及时恰当救治,或能转危为安。应该指出,发生于恢复期的呃逆,或虽在急性期,在病情逐步好转时发生的呃逆,其治疗较易而预后较好,两者需要分清。
1.胃气胃阴两伤
临床表现:呃声短促不连续,唇燥舌干,神昏烦躁,大便干结而难,舌质红或红绛,苔黄燥或少苔,脉细弦数。
治法:益气养阴,和胃止呃。
方药:方选人参粳米汤,药用西洋参益气为主,其性不燥而能和阴;粳米者,取上等大米性润,益气阴而能和胃。
参考处方:西洋参6克,上大米30克,先煮西洋参取100ml,再煮大米取米汤400ml,兑匀成500ml,分2~4次鼻饲或灌服,每日1剂。
本证多见于中风病急性期,是阳闭证的并发证候,应在平肝清肝、熄风化痰、凉血开窍治疗阳闭的同时,配以益气养阴,和胃止呕,如胃气得以顺降,一般呃逆较易得到控制。
2.痰热腑实,浊气不降
临床表现:呃声洪亮有力,口臭烦躁,甚至神昏谵语,便秘尿赤,腹胀,舌红苔黄燥起芒刺,脉滑数或弦滑而大。
治法:通腑泻热,和胃止呕。
方药:方选大承气汤加味。药用生大黄苦寒直折涤荡痰热积滞又能降气凉血,配芒硝咸寒软坚通泻燥结之粪便,厚朴、枳实行气散结并助黄、硝加速痰热积滞的排除,加入沉香粉可以降气和胃。
参考处方:
生大黄15克、芒硝10克(分冲)、厚朴10克、枳实10克、沉香粉2克(分冲),水煎取150ml,分2~3次鼻饲或灌服。
本证多见于阳闭重证属痰热内闭心窍者,若与承气可望呃逆能止,腑气畅通则中风病情也相机好转。若进1剂不效者,缘中风病主要在肝,风痰火邪郁阻则枢机不利,似属少阳阳明合病,可考虑给大柴胡汤加减治疗,药用柴胡、白芍疏肝养肝,黄芩、半夏苦辛通降,大黄、枳实泄热通腑而降浊止呕。若呃逆3日不得缓解,又见手足蠕动,肢凉自汗,气血大虚,则应用黄龙汤加味,药用大黄、芒硝、枳实、厚朴通腑泻热,西洋参益气和阴,当归、玄参养血滋阴而能润燥通便,复以甘草和中。
还有极少数病例见厥阴寒湿冲气呈胃证,表现呃声细长,脉沉弦或沉微。此属阴闭或脱证的并发证候。治疗方面除针对中风阴闭或脱证而外,可选用黑锡丹以温肾阳,除寒湿,降逆气,每次用6~9克以白开水化开调匀鼻饲,每日2次,或许可以止呃,尚有转危为安的可能,一般预后不良。
二、厥逆
厥逆见于中风病急性期,因血之与气并走于上,或肝阳妄亢,阳化风动,直冲犯脑所致,表现为大厥、薄厥等。或由病情危重,阴阳离绝表现为胸腹烁热而四肢逆冷,伴麻木、疼痛等症。
厥逆变证总因阴阳气血不相顺接所致,治疗当以和调阴阳为要务,以冀厥去正复。
1.肝阳协血气直冲犯脑
临床表现:神昏、躁扰不宁,面潮红或青紫,四肢厥冷,舌红苔黄,脉弦细数。
治法:镇肝平肝,醒神宣窍。
方药:可选用镇肝熄风汤加减。此方系出自张锡纯所著《医学衷中参西录》一书,书载:“镇肝熄风汤重用牛膝引血下行,此为治标之主药。而复深究病之本源,用龙骨、牡蛎、龟板、芍药以熄风镇肝,赭石以降胃降冲,玄参、天冬以清肝气。肺中清肃之气下行,自能镇制肝木……川楝子善引肝气下达,又能折其反乘之力。”其方当投羚羊角粉平肝解热熄风,再加菖蒲、郁金以运通窍络。
参考处方:
羚羊角粉2克(分冲)、生龙骨15克(先煎)、生牡蛎15克(先煎)、败龟板10克、白芍10克、生赭石30克(先煎)、川牛膝24克、玄参10克、天冬10克、川楝子10克、菖蒲6克、广郁金10克。
水煎取150ml,分2~3次鼻饲。
本证见于急性期,病发顷刻之间。多是阳闭重证的并发证候,其治疗与中风阳闭证的治法方药一致,若能启闭除热,神志转清则厥逆自复。反之神昏、昏愦持续周余,则风火痰瘀邪实猖獗,导致里热炽盛,热深厥深,厥深加重,多预后不良。
2.热深厥深,阴阳离绝
临床表现:起于痰热内闭心窍,持续三五日病情有增无减,进而昏愦,胸腹烁热,四肢厥冷,手足爪甲青紫,病势如再恶化则周身湿冷,目珠固定,脉沉微欲绝。
治法:交通阴阳,回阳救逆。
方药:热深厥深急予羚羊钩藤汤加减,送服或鼻饲安宫牛黄丸、局方至宝丹,此与痰热内蒙心窍证的治疗相同。进而周身湿冷、阴阳离绝之时,方选白通加猪胆汁汤以附子、干姜回阳救逆为主,反佐以猪胆汁咸寒苦降之品,取“甚者从之”之意。
参考处方:
附片9克、干姜9克、桂枝6克、猪胆汁15克(分兑),水煎取100ml,兑入猪胆汁混匀,分两次鼻饲。
热深厥深是里虚蓄痰热邪盛而内闭,阻遏阳气而成,如投以重剂泻大热、祛胶痰,尚有转危为安的希望。若阴阳格拒有离绝之象,虽应投药抢救但存活者极少。
还有一种因阳气不足,温煦力薄,而见四肢逆冷伴麻木疼痛,舌质暗淡,苔薄白或白腻,脉沉细或沉弦等症,此多见于中风病恢复期,属中经证,治用温阳通络,可以选用当归四逆汤或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减,一般预后较好。
三、吐血、呕血
吐血、呕血为中风急危重症之一,常见于临终前患者,由阴阳离绝,阳气大衰失于固摄,血随气逆而成。也有见于肝阳妄亢,风阳内动协胃气冲逆之时,此与呃逆并见。
阴阳离绝,阳气暴衰固摄无权,表现为骤然呕吐大量暗咖啡色血液,旋即昏愦,目珠固定或上翻,或斜视,舌卷囊缩,口唇爪甲青紫,四肢厥冷,面色晦暗,脉由洪大滑数转为沉细或沉微欲绝。本证因呕血是以下药无门。抢救多需参附注射液、参麦注射液等静脉滴注。但病势凶险,常来不及救治,数分钟内病人即呼吸心跳停止,不幸死于中风病。即使积极争取时间采用中西医综合抢救措施,密切观察病情,全力抢救,目前也极难取得成功。
肝阳妄亢,协胃气冲逆,临床表现为吐出暗咖啡色血或鲜血,每次50~200ml。神识迷蒙或昏迷,面红目赤,烦躁不安,便干尿赤,舌质红苔薄黄,或少苔、无苔,脉细弦数。治法为凉血止血为先,继而平肝潜阳。方选犀角地黄汤加减,药用水牛角凉血清热以止血,辅以生地增强凉血清热之力,其性甘寒兼能育阴。配用赤芍、丹皮既可凉血清热又能活血散瘀,全方共奏凉血止血之功。参考处方为水牛角30克、生地30克、赤芍15克、丹皮9克,水煎取150ml,分2~3次鼻饲或灌服。还可用血宁冲剂,其处方由大黄、黄连、黄芩等药组成,应急止血,需用6克以白开水调匀鼻饲或灌服。若吐血可止,可给天麻钩藤饮加减治疗,以平肝潜阳熄风,防再次出血。
四、抽搐
部分中风患者在急性期神昏、昏愦时,出现肢体强痉抽搐,此属变证,病势危重,必须积极救治,否则有伤性命之虞。此类抽搐多由风火痰瘀邪盛,肝阳妄亢生风,内风旋动而成。可兼见躁扰不宁,面红目赤,舌质红、红绛或暗红,脉弦滑而大。治疗应先用加味止痉散,由全蝎、蜈蚣、珍珠组成,每次3克用白开水调匀鼻饲。而后应用清开灵注射液40ml,兑入5%或10%葡萄糖溶液250~500ml中静脉滴注,同时给予丹参注射液40ml,兑入5%或10%葡萄糖溶液250~500ml中静脉点滴,以清热化痰、凉血解痉、宣开清窍。若抽搐可止,则改用天麻钩藤饮或镇肝熄风汤加减,预防再次发作,发时面唇青暗晦滞,脉微欲绝则应采用中西医综合措施抢救,或许能够转危为安。
五、戴阳
戴阳是中风病最危险的变证,它见于急性期脱证的临终阶段。王氏通过临床总结发现戴阳以元气败脱、心神散乱证为最多见,患者昏迷,无论此脱证是阳闭或阴闭转变而来,斯时已呈现出四肢冰凉、周身湿冷、手撒遗尿、脉沉微沉细等阳气大衰、阴寒内盛的症象,多于上午9时至午后1时之间,突然发现患者颜面潮红可延伸至头部也潮红,其两颊泛红颜色稍浓,但触摸面颊不热,四肢厥冷如故,脉沉微欲绝,由此可知上假热与下真寒并见,其上假热由虚阳浮越而成,下真寒乃命门火衰之故,此戴阳证的基本病机是邪盛正虚,阴阳格拒,论其治疗原则则当以调和阴阳,扶正祛邪,但病势凶险,顷刻之间即被夺去生命。据王氏观察,从见戴阳证至呼吸循环衰竭进入临床死亡,仅有十几分钟,最多不超过半小时,因此常常来不及抢救,即便积极采取中西医综合抢救措施,也未有能够转危为安的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