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某某,男,55岁,住院号113065。昏迷,肢体失灵1小时,伴呕吐咖啡色物2次,1990年7月14日入院。
现在史:患者家属代诉,凌晨2时发现病人烦躁不安,但神志清楚,约半小时后神志不清,抽搐1次,呕吐咖啡色物,小便失禁,以急性脑血管病,脑溢血,应激性溃疡入院。入院后又呕吐1次咖啡色物,较第一次量少,次日出现高烧不退。
检查:T39℃,P72次/分,BP25/15kPa。中等昏迷,呼吸尚平,口角歪向右侧,左鼻唇沟变浅,左角膜反射减弱,左眼裂较右侧大,闭合不紧,右侧瞳孔直径3.0mm,对光反射迟钝,左侧直径4.0mm,光反射存在。项强,心率72次/分,律齐,各瓣膜未闻及病理杂音,双肺有细小水泡音和痰鸣音,腹软,肝脾未扪及,肠鸣音亢进。左侧肢体肌张力减低,腱反射减弱。右侧肢体肌张力增加,腱反射较左侧强,病理反射未引出,双下肢无指压凹陷。实验室检查:末梢血Hb118g/L,RBC42.6×1012/L,WBC12.8×109/L,N0.80,L0.20;血清K4.3mmol/L,Na140mmol/L,Cl110mmol/L,Ca1.05mmol/L,BUN6.57mmol/L,CO2CP25mmol/L;SGPT27u(赖氏法),大便潜血试验强阳性,尿常规(-)。痰涂片检查:脓球++++;痰培养:肺炎克雷氏菌生长。药敏试验:对青霉素、氯霉素、丁氨卡那霉素、庆大霉素敏感。
西医诊断:
(1)高血压病Ⅲ期;(2)脑溢血;(3)应激性溃疡;(4)肺部感染。应用止血(止血敏,止血芳酸)、脱水(20%甘露醇250ml)常规治疗,抗感染先后选用青霉素、氯霉素、先锋铋、菌必治、灭滴灵治疗11天,效果不明显,7月25日请吕氏会诊。中医见证:发热(T39℃),浅昏迷,不能言语,呼吸急粗,烦躁不安,喉间痰声辘辘,胸膈灼热,四肢反凉,无汗,大便二次(灌肠),小便色黄量多(甘露醇脱水),舌质红绛,苔黄腻满布,右脉弦数,左脉滑数。证属痰热结胸,内陷营血,治拟清热化痰,清营凉血。药用:
(1)银花60克,连翘40克,玄参、生地、赤芍、瓜蒌各20克,犀角(磨汁,现今用水牛角代替)、制胆星、丹皮各10克,法夏30克,天竺黄15克,黄连、石菖蒲、郁金各6克,水煎分4次鼻饲,另服安宫牛黄丸1粒。(2)芙蓉花100克,黄芩、栀子、青蒿各30克浓煎300ml灌肠。
7月27日二诊:服药当晚热度下降(T38.4℃),肺部罗音明显减少,神志较前清醒,能配合检查,但仍不能言语,汗出,左侧甚,喉中痰声辘辘,痰较清稀,量减少,齿干,舌绛苔黄,脉滑数左甚。上方去黄连,加麦冬20克,停安宫牛黄丸、中药灌肠,甘露醇逐渐减量。
7月29日三诊:体温正常,肺部罗音消失,神清,呼之睁目示意,舌体能伸出,胸腹、四肢漐漐汗出,大便日1次,稀黄,齿板转润,舌质红,苔黄厚腻,脉濡。拟轻宣湿热,补益气阴,药用:
(1)西洋参10克煎成200ml,分4次口服。(2)藓荷叶60克,银花30克,厚朴花、扁豆花、藿香叶、佛手、黄芩各10克,茯苓、苡仁、滑石各15克,通草6克,黄连3克。服药当晚能安静入睡,第二天晨醒,自诉口渴,饮水200ml。服药2剂,改用健脾和胃,化痰渗湿法,治疗月余痊愈出院。
评析本病为中风所致气血逆乱,血脉受损,瘀血内停,复感外邪与痰热互结于上焦胸脘,并乘已虚之体内陷营血。正如叶天士所说“热传营血,其人素有瘀伤宿血”挟热而搏者出现气、营、血同病。其壮热,喉间痰声辘辘,胸膈灼热,苔黄腻,系痰热结于胸膈;舌绛,烦躁不安,系热伏心营;呕血、便血,高热,神志不清,系热与血结之征。故用小陷胸汤清热化痰开结,清营汤清泄营热,犀角地黄汤凉血散血。陈光淞说:“盖热既与血相结合,则无形之邪与有形之血相搏,不复可以提出,故须凉血散血,使血不与热相搏。”并针对舌质红绛,身灼热,肢厥、神志不清的邪陷心包之象,加配安宫牛黄丸,清心开窍,清热解毒。外用芙蓉花、黄芩、栀子、青蒿灌肠,清热凉血解毒,通导腑气,引热下行。其中芙蓉花性味苦,微辛、平,《本草纲目》载有“清热凉血,散热解毒”的作用,用量独重,才能达到治疗的效果。药后热退,惟余邪未净,气阴已伤,用西洋参益气养阴,薛氏五叶芦根汤轻清芳化,涤除余邪。由于辨证准确,配伍合理,内外并治,沉疴之疾,很快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