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简介
陈士铎,号远公,清初医家。怔忡
人有得怔忡之症者,一遇怫情之事,或听逆耳之言,便觉心气怦怦上冲,有不能自主之势,似烦而非烦,似晕而非晕,人以为心虚之故也。然而心虚由于肝虚,肝虚则肺金必旺,以心弱不能制肺也;肺无火锻炼,则金必制木,肝不能生心,而心气益困。故补心必须补肝,而补肝尤宜制肺。然而肺不可制也,肺乃娇脏,用寒凉以制肺,必致伤损脾胃,肺虽制矣,而脾胃受寒,不能运化水谷,则肝又何所取资,而肾又何能滋益?所以肺不宜制而宜养也。方用制忡汤治之。
水煎调服。一剂而怔忡少定,二剂更安,十剂痊愈。此方不全去定心,而反去补肝以平木,则火不易动;补肺以养金,则木更能静矣,木气既静,则肝中生血,自能润心之液,而不助心之焰,怔忡不治而自愈矣。
此症用柏莲汤亦佳。
水煎服。一剂安,十剂愈。
人有得怔忡之症,日间不轻,至夜则重,欲思一睡熟而不可得者,人以为心虚之极也,谁知是肾气之乏乎?凡入夜卧则心气必下降于肾宫,惟肾水大耗,一如家贫,客至无力相延,客见主人之窘迫,自然不可久留,徘徊歧路,实乃彷徨耳。治法大补其肾中之精,则肾气充足矣,方用心肾两交汤。
水煎服。一剂即熟睡,二剂而怔忡定,十剂痊愈矣。此方补肾之中,仍益以补心之剂,似乎无专补之功,殊不知肾水既足,而心气若虚,恐有不相契合之虞,今心肾两有余资,主客分外加欢,相得益彰矣;况益之如黄连、肉桂并投,则两相赞颂和美,有不赋胶漆之好者乎!此症用交合汤亦效。
水煎服。一剂即睡,十剂全安。
人有得怔忡之症,心常怦怦不安,常若有官事未了,人欲来捕之状。人以为心气之虚也,谁知是胆气之怯乎?夫胆属少阳,心之母也,母虚则子亦虚。惟是胆气虽虚,何便作怔忡之病?不知脏腑之气,皆取决于胆,胆气一虚,而脏腑之气皆无所遵从,而心尤无主,故抨评而不安者,乃似乎怔忡,而实非怔忡也。治法徒补心而不补各脏腑之气,则怔忡之病不能痊;补各脏腑之气而不补胆之气,内无刚断之风,外有纷纭之扰,又安望心中之宁静乎!故必补胆之气而后可以去怯也,方用坚胆汤。
水煎服。一剂而胆壮,二剂而胆更壮,十剂而枰伴者不知其何以去也。此方肝胆同治之剂,亦心胆共治之剂也。肝与胆为表里,治胆而因治肝者,兄旺而弟自不衰也;心与胆为子母,补胆而兼补心者,子强而母自不弱也。又有镇定之品以安神,刻削之味以消痰,更相佐之得宜,即是怔忡未有不奏功如响者,况非怔忡之真病乎!此症用龙齿壮胆汤亦效。
水煎调服。二剂即安。
惊悸
人有闻声而动惊,心中怦怦半日而后止者,人以为心中有痰也,乃用消痰之药治之不效,久则不必闻声亦惊,且添悸病,心中常若有来捕者,是惊悸相连而至也。虽俱是心虚之症,而惊与悸实有不同。盖惊之病轻于悸,悸之病重于惊。惊从外来而动心,悸从内生而动于心也。若怔忡,正悸之渐也。故惊悸宜知轻重,一遇怔忡即宜防惊,一惊即宜防悸。然而惊悸虽分轻重,而治虚则一也(惊悸分内外先后,亦无人道过)。方用安定汤。
水煎服。一剂而惊悸轻,再剂更轻,十剂痊愈。
夫神魂不定而惊生,神魂不安而悸起,皆心肝二部之血虚也。血虚则神无所归,魂无所主。今用生血之剂,以大补其心肝,则心肝有血以相养,神魂何至有惊悸哉!倘此等之药,用之骤效,未几而仍然惊悸者,此心肝大虚之故也,改煎药为丸,方用镇神丹。
各为末,蜜为丸。每日白滚水送下,早晚各五钱,一料痊愈。此方较前方更奇,而神方中用龙、虎二味,实有妙义,龙能定惊,虎能止悸,入之补心补肾之中,使心肾交通,而神魂自定也。
此症用镇心丹亦效。
水煎服。十剂痊愈。
人有先惊而后悸,亦有先悸而后惊,似乎不同,而不知非有异也,不过轻重之殊耳。但惊有出于暂,而不出于常;悸有成于暗,而不成于明者,似乎常暂明暗之不同,然而暂惊轻于常惊,明悸重于暗悸。吾定一方,合惊悸而治之,名为两静汤。
水煎服。连服四剂,惊者不惊,而悸者亦不悸也。
此方多用生枣仁以安其心,用人参、巴戟天以通心肾,心肾两交,则心气通于肾,而夜能安;肾气通于心,而日亦安也。心肾交而昼夜安,即可久之道也。
此症用镇心丹亦可同治。
(《辨证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