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尚仲景发皇古义——经方古方相得益彰

《伤寒论》、《金匮要略》的方剂药简效宏,被尊为方书之祖,为许多医家喜用。李氏是著名的经方大家,临床擅用经方,巧用经方。李氏认为,仲景方剂体现了汗、吐、下、和、温、清、补、消八法,适合于多种疾病,这些方剂体现了对疾病的病性(阴、阳)、病势(寒、热)、病位(表、里)、病体(虚、实)等八纲辨证的分析,有着丰富的内涵。此外,经方中大多数方剂蕴意深奥,一方多能,如桂枝汤一方,看似平淡无奇,只有解肌之功,实标上,本方含义精深,其特点以调节中焦脾胃阴阳为主,有双向调节作用,可发汗、可扶正、可祛邪、可升陷,绝非一般汗剂可比。其临床应用范围广泛,加减灵活。如桂枝汤本为太阳中风而设,若具有桂枝汤证又兼见项背强者,则加葛根,名桂枝加葛根汤;兼见喘者,加厚朴、杏仁,名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兼见腹中虚痛者,加重芍药量,名桂枝加芍药汤;兼见腹中实痛者,加大黄名桂枝大黄汤;兼见胸满者,减芍药名桂枝去芍药汤等,为后世方剂学的发展树立了典型的范例。

李氏对经方的运用,尽管娴熟、老到、临床效果颇佳,但他使用经方,从不胶柱鼓瑟,固步自封。他赞成著名伤寒学者刘渡舟教授所指出的“医学总是随着时代前进而不断发展的,仲景所用方剂经过历代医疗实践,已不断扩大了它的主治范围。”他认为,从疾病种类来看,由于时代的变迁,疾病谱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医学的发展使科别不断变化,医生所遇到的疾病更加繁杂。

从疾病的症状看,由于古今体质差异和疾病本身的复杂性,使疾病表现呈多样化,故即使对同一疾病,后世医家所见病症也难与仲景所述完全符合。并且,由于仲景本人受历史条件的限制,不可能接触并描述所有的各种疾病及其病症,而临证中所遇疾患则是复杂多变的。有鉴于此,李氏在临床除了有坚实的研究功底外,还有正确的临证思维。他对经方的使用体会概括起来就是“熟、准、悟、活”四个字,“熟”即熟悉条文,据证用方,左右逢源;“准”即用方准确,切中肯綮;“悟”即领悟实质,不为假象而障眼目;“活”即机动灵活,以病类证,以证类方。他运用经方的具体经验是:

一、方证相对如矢贯的

方证相对是仲景出方的基本形式,临床如遇与条文符合者,可以直接入手,不作或稍作加减。如罗某某,女,46岁,会计。三天前因饱餐后突发持续性胃脘疼痛,在某医院诊为“急性单纯性水肿型胰腺炎”,经处理后疼痛缓解,现症:胃脘疼痛,辗转不安,痞满拒按,按之痛增,口干引饮,手足濈然汗出,伴往来寒热,口苦,恶心欲吐,大便三日未行,舌红,苔黄少津,脉沉实有力。李氏诊为胃脘痛(肝胃郁热,枢机不利),以和解少阳,通下里实为治,选大柴胡汤,仅服1剂即便通热退,疼痛缓解。

《伤寒论》170条指出:“伤寒发热,汗出不解,心中痞硬,呕吐下利者,大柴胡汤主之。”患者既无伤寒过经之失治,又无热结旁流之下利,但有往来之寒热、口苦、恶心之少阳证,又兼心下痞硬,按之痛增,大便秘结之阳明里实证,其证候与大柴胡汤证甚为吻合,故用之得获佳效。

二、条文义近数方合用

仲景处方,虽有明确的针对性,但彼此并非孤立,有的本义相近的条文,通过数方合用,可增强其疗效。如李氏曾治患儿何某,半月前因发烧,咽喉肿痛就诊好转。一周前出现颜面及四肢浮肿,小便短少。二日前出现渴欲饮水,水入即吐,食少便溏,扁桃体Ⅱ度肿大,舌边尖红,苔薄白腻,脉浮滑。尿常规PRO(++++),RBC2~5,WBC1~3,颗粒管型(+)。西医诊为急性肾小球肾炎,李氏诊为表里同病之风水与湿热并见,治以化气行水,清热利湿为法,用五苓散与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合方化裁,前后仅六剂而愈。

《伤寒论》71条“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74条“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逆,五苓散主之。”此外,263条“伤寒瘀热在里,身必黄,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主之。”本条以方测证,可知发黄湿热郁蒸之证外,还兼有表证,以本方表里双解,清热利湿和解表共用。五苓散化气行水,麻黄连翘赤小豆汤清热利湿解表,二方合用,其效更彰。

三、疾病相异证候定方

仲景常以临床实例的形式,介绍了许多特效方剂,并列举病名以示后人。李氏对此的思路是:“不同的疾病虽有各自的病变规律,但在疾病发展的某一具体阶段上却可能出现相同的证候”。有鉴于此,他在临床中不囿于经方为某病而设,而是充分拓展其用度,扩大其治疗范围,对某些不同于仲景经方所指的疾病,以证候确定所用的方剂。如《伤寒论》301条“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附子细辛汤主之。”麻黄附子细辛汤功能助阳解表,本为素体阳虚的太少两感证而设,李氏用之治疗风疹,因其证候中有恶寒及冬春发作多等象,证属肺卫不固,风寒之邪客于肌表,血凝留滞所致,治以温阳活血,调和营卫,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川芎、姜黄、土鳖等性走不守的活血药行血祛风而效。它如当归四逆汤疗雷诺氏病霍然;附子理中汤加味治疗溃疡性结肠炎获愈;桂枝茯苓丸治功能性不射精得效;真武汤治心房纤颤奏功等,均是李氏对不同疾病以证候定方治疗的结果,也显示了他对经方的深厚的研究功底和灵活运用的结果。

四、证候类似病机定方

李氏认为:仲景方剂中,有的虽明言治疗某病,并列示该病所现证候,但若对其中似是而非的类似证候,或病机不同的证候按图索骥,刻舟求剑,则属愚举。他临床根据类似证候,详审不同病机,于原方巧作加减,故屡建殊功。如曾治苏某某,女,49岁,干部,证见眩晕如坐舟车,眼花耳鸣,双目浮肿,口苦心烦,纳差恶心,涌吐清涎,舌淡苔白腻,脉沉细弦。诊为眩晕,病属肝风挟水饮上逆所致,予苓桂术甘汤合四物汤加龙牡,四剂证减,再加减十剂终愈。考苓桂术甘汤为仲景治疗脾胃阳虚,水停中焦之方。《伤寒论》67条曰:“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痉,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金匮》亦有“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术甘汤主之”的记载。该证候中,虽有头昏、目眩、身为振振摇等证候,但病机以肝阳上亢为主,肝血不足,虚风上旋,兼夹痰饮,故用四物汤养血柔肝。

可见在证候类似的情况下,病机则为选用经方的关键。

五、经方力薄古方同用

仲景以后,著名医家历代不乏其人,创立了不少行之有效、脍炙人口的千古名方(以下称古方)。李氏兼收并蓄,融会贯通,于临证中使用经方的同时,根据治疗需要,常以经方古方联合运用的形式,再配以自己的经验药方,治疗多种疾病。这点在他擅长的肝病治则中反映得最明显。现以病毒性肝炎的治疗为例,介绍他的运用特色。

四逆散功能解郁泄热,调和肝脾,使气机条达,枢机得利。而病毒性肝炎的多种证候表现均与肝失疏泄,气机紊乱有关,若单用本方似嫌力量薄弱,治疗针对性不强且不全面。因此,李氏常用此方与其他古方合用,藉以增强疗效。

四逆散与甘露消毒丹合方,有化湿清热,行气解郁的作用,治疗急性黄疸型甲型或乙型肝炎中有湿热蕴结,肝郁气滞见证者;四逆散与四君子汤合方,有疏肝解郁,健脾和胃的作用,治疗急性甲型或乙型肝炎中有肝郁脾虚见证者;四逆散与香砂六君子汤合方,有益气健脾,疏肝理气的作用,治疗慢性迁延性肝炎属木郁土虚,有脾气虚见证者;四逆散与一贯煎合方,有滋养肝肾,解郁透邪的作用,治疗慢性活动性肝炎中有肝郁气滞,肾阴不足或肝阴亏损见证者;四逆散与四物汤合方:有活血化瘀,行气解郁的作用,治疗慢性迁延性肝炎或早期肝硬化,有瘀血见证者。

其他如小柴胡汤与平胃散合方,五苓散与平胃散合方,茵陈蒿汤与理中汤合方等都是李氏经、古方合用,治疗病毒性肝炎的实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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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名老中医经验集·精研《伤寒》擅治肝病的李昌源》。徐学义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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