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是人体内脏的主宰,又是周身血液循环的枢纽,对人体的新陈代谢、发育生长乃至生命维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素问》曰:“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又曰:“心主身之血脉”,“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脏为心。”所以心脏的生理功能就如《血证论》所说“火者,心之所主,化生血液,以濡周身,火为阳而生血之阴,即赖阴血以养火,故火不炎,而血液下注,血藏于肝,寄居血海,由冲任带三脉,行达周身,以温养肢体”,“故主明则下安,以此养身则寿,殁世不殆,以为天下则大昌。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以为天下者,其宗大危,戒之戒之”(《素问·灵兰秘典论》)。心脏以其在十二官中的君主地位及其独特的生理功能,决定了心脏功能正常,气血得以敷布濡养十二官乃至全身四肢百骸、皮毛九窍等,人体才能维持正常的新陈代谢、生长发育。反之,若心脏功能异常,影响了气血的运行敷布而及全身,并且也会影响心脏本身而加重病情,造成恶性循环,甚或危及人的生命。
故曰戒之戒之者,言深慎也。
心脏疾病包括心功能不全、心律失常、心脏传导失常、心肌病、冠心病、风湿性心脏病、高血压性心脏病、肺源性心脏病等,是常见病、多发病,且死亡率较高,为医学界积极防治和研究的重点疾病。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现代医学诊断心脏疾病的手段和方法日益增多,但在治疗方法及疗效等方面尚嫌不足,高氏在长期中医理论研究与临床实践的基础上认为:中医药在治疗心脏疾病方面有很多独到之处和优势,值得深入研究。
一、心脏疾病的辨治理论
心脏疾病属中医胸痹、心悸、痰饮、水肿等范畴。对此,中医很早就有认识和阐述。《灵枢·厥论》曰“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指出了心脏疾病的一些症状。张仲景则理论联系实际,创立了心脏疾病的辨证论治。如《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病》曰:“胸痹不得卧,心痛彻背者,瓜蒌薤白半夏汤主之。”《伤寒论》谓:“伤寒,脉结代,心动悸,炙甘草汤主之。”后世医家认识则更为深入,辨治理论丰富多样,显示了中医治疗心脏疾病的优越性。
1.通则不痛:气血贵乎流行通畅,升降有序,一旦各种因素导致阻滞,不通则痛,如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塞等。中医常用活血化瘀、行气导滞、化痰通痹等方法,畅其气血,通则不痛。
临床使用活血化瘀药物比较普遍,如丹参、赤芍、川芎、红花、桃仁、五灵脂等。高氏认为“气行则血行”,在活血化瘀的基础上,加入一定的行气、破气药,如沉香、乌药、佛手、青皮、香附、苏木、丁香、白檀香、玫瑰花、绿萼梅等,可以明显增进疗效;若痰浊瘀阻,则宜用瓜蒌、薤白、半夏等药,以化痰通痹。
2.养血益心:血为心所主,然心本身必须得到血之濡养才能司其所主。心血不足不仅周身得不到营养,同样也造成血不养心。如心脏自养血管病变或功能障碍导致的冠心病、心律失常、传导阻滞等,即属此列。因此,临床治疗除消除直接因素外,还应投以适当剂量养血之品,如制首乌、当归、白芍、熟地、鸡血藤、阿胶等,养血亦即养心。
3.水火既济:心属火,肾属水。心火应下融于肾,肾水须上济于心,心肾相交,维持功能正常,否则就会出现水火失济的表现。因此,高氏对于慢性心力衰竭、心肌劳损、心源性哮喘、心肌梗塞恢复期等病症,主张在治心的同时,佐以治肾,以促使水火互济、心肾相交。常用治肾的药如山萸肉、菟丝子、桑椹子、破故纸、金樱子、覆盆子、女贞子、巴戟天、肉苁蓉、淫羊藿、鹿角胶、龟板胶等,方剂多以左归饮、右归饮为主。
4.和营畅血:营气是血液的重要组成部分,为血中之气,营与血可分不可离,常以“营血”并称。《灵枢·邪客》云:“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赤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因此,营血和调则血脉通畅,心有所主。而心肌炎、心肌缺血、心律失常等病症常有营血失和之证,如心悸怔忡、自汗出、多梦惊恐等,采用和营治法,每能获效。临床常以甘麦大枣汤、桂枝汤、炙甘草汤等投治。
5.益气化瘀: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而气虚亦能致瘀。《读医随笔》曰:“气虚不足以推血,则血必有瘀。”《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治》指出:“夫脉当取太过不及,阳微阴弦,即胸痹而痛,所以然者,责其极虚也。”高氏认为,这里“责其极虚”指出了胸痹病的根本所在,可以说,虚是胸痹的一个主要病因,这里的“虚”,应当是指宗气。气为阳,上焦阳虚当指胸中宗气而言,宗气虚不足以行呼吸,故见气促短气;气虚无力推行营血,则血脉瘀滞。气血不通,故胸痹而痛。因此,益气化瘀法用于临床治疗胸痹、气促、心悸等,每获效显著。常用药物如太子参、黄芪、甘草等。方如生脉散、独参汤等。
二、心脏疾病的辨治思路
随着中医学的发展,中医辨治疾病的思路已不局限于传统的方式,在辨治心脏疾病方面也不例外,现将目前常见的几种辨治方式概述如下:
1.辨证论治:即依据心脏疾病表现的主要证候,进行辨证分型,制定相应治则,然后组方治疗。如将冠心病心绞痛分为心气虚、心阴虚、心阳虚、肾气虚、脾气虚、肝肾阴虚、气阴两虚七型,分别用养心汤、参附汤、天王补心丹、肾气丸、理中汤、左归饮和生脉散加减治疗。此为中医传统治疗方法,可撇开西医“病”的约束,根据医者的辨证,处方灵活多变,疗效也较满意。然而其辨证的准确性与医者临床经验关系很大,且用药的随意性也较大,疗效难以统计、总结,尤其在心脏疾病症状处于隐匿情况下,则易导致误诊、漏诊。如变异性心绞痛出现脘部嘈杂、胸闷、肝胆和背部疼痛时,往往误为胃、肝、胆疾患,这样治疗效果必然不佳。
2.主方加减: 即对某一心脏疾病病因定一主方(亦叫基本方),然后根据患者具体的中医证型,在主方的基础上予以加减。 如有人自拟活血养心汤治疗冠心病300例,气虚血瘀型仅用基本方,阴虚阳亢型加首乌、玄参、桑寄生、石决明、钩藤、菊花,气虚痰阻型如炒白术、淫羊藿、桂枝、半夏、橘红等,心肾阳虚加人参、附子、桂枝、白术、淫羊藿、车前子、茯苓,结果有效率达97%。又如有用黄芪桂枝汤治疗病态窦房结综合征,心肾阳虚加炮附子、麻黄、细辛,瘀血痹阻加血竭、三七,痰浊中阻加全瓜蒌、半夏、沉香,结果总有效率为77.1%。该方法组方稳中有变,临床疗效便于观察总结,基本方中可选入一些疗效确切的药物,使之既有较强的针对性,又不失中医特色,因此临床应用十分广泛。 3.专病专方:即一病(症)一方,临床应用一般不作加减。如有报道介绍用三参稳律汤治疗早搏104例,总有效率为82.7%,明显高于西药对照组(33.3%)。又有介绍使用薯蓣丸治疗心功能减退76例,取得良好的效果。这种专方多为自拟方,除参考中医组方的一些基本原则外,并吸取大量中药药理研究成果,这些药物的应用似乎与中医辨证无关,甚至有相悖之处。 比如不辨证地在方中使用苦参抗心律失常,葛根治疗心绞痛、心肌梗塞等。然而由于是针对某病(症)组方,用药目的较明确,故临床疗效也十分明显。目前临床治疗心脏疾病的中成药多源于此。 4.单味药物治疗:即用单味药(包括用其有效成分)治疗心脏疾病或某一症状。例如有报道用黄杨(黄杨宁片)治疗心律失常43例,总有效率为60%;又有人用川芎(川芎嗪)治疗重症肺心病,结果治愈4例,缓解好转10例,死亡3例;用人参芦(人参芦皂甙)治疗冠心病294例,心绞痛总有效率为44.6%,心律失常总有效率61.4%,心电图好转率为37.4%。这种方法对症性很强,多根据某药理研究成果而应用于心脏疾病的治疗,临床疗效明显,说服力强。然由于单味药多是提取其某一有效成分制成制剂应用,与西药对症用药已无多大区别,似乎无中医特色了。 高氏指出:上述辨证方式各有特色,各有不足,临床应用时应根据各种心脏疾病的特点,选择或联合使用,使之既采纳现代科研成果,又具有中医特色。他特别强调地指出:中医辨证心脏疾病的优势是很明显的。只有在坚持中医特色的基础上,重视采用现代医学检查、监测技术、辨证辨病相结合,大胆吸取中药药理研究成果,才能使中医辨治心脏疾病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