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对《内经》养生学说研究颇深,著述甚丰,而且多年来治疗老年病所积累的丰富经验,形成了自己的独到见解。下面摘要整理他在《老年保健》、《中国传统康复医学关于抗衰老途径的认识》、《谈谈中医养生与防治老年病》等著述和论文中的一些见解,以反映他的学术观点。
周氏认为:防老抗衰,重在保养精气。因为人的生长、发育、壮盛和衰老的整个生命活动过程,全赖此‘精’在发挥作用。古代养生家非常重视保养精气,教导人们通过养生之道,使精不妄耗,化生有源,永远保持精气充满。这样就可以增强人体的生理机能,达到防病健身,延年益寿的目的。此即《素问·上古天真论》所谓:“夫道者,能却老而全形。”“道”指养生之道。又谓“积精全神,益其寿命。”《千金要方》谓:“凡精少则病,精尽则死。”可见保养精气的重要。通过什么途径来保养精气,促使精气旺盛,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周氏在这方面进行了系统归纳与阐发。
周氏认为通过养生之道来保养精气的主要措施有:
1.要调摄精神,无摇尔精。调摄精神的方法,能够使阳气和平,阴平阳秘,无摇尔精,从而起到保养精气、增强气化功能,达到防老抗衰的目的。这就是《内经》所谓的“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这是《内经》养生学说的理论核心。“恬淡虚无,精神内守”是指日常生活中要安闲清静,精神乐观,不要妄动七情,少生私欲杂念,也是指练气功时的意守入静,以神御气而言,一般是,平身端坐,莫起一念,以意导气,引气下行,息息归根,意守丹田。如此就能气充下元,推动真气运行。“真气从之,病安从来”是阐述通过调养精神的方法,能起到精神变物质,物质变动力,使人体内元真之气充沛旺盛,从而起到防病健身,延缓衰老的积极作用。
2.要运动气血,增强体质。
周氏自幼习武、精通武术,故他能集中医、武术于一身,阐发武术养身保健的精髓。周氏认为:生命在于运动。坚持运动,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增加血液流速,从而起到保持血管壁的弹性、抵抗动脉血管老化的作用。同时,由于血脉流通,血流加速,又能促进体内物质的新陈代谢。故有人观察发现,坚持运动的人,对降低胆固醇有明显效果,从而可以预防动脉硬化和心、脑血管等老年疾病的发生。东汉著名医家华佗有一句名言,叫做“户枢不蠹,流水不腐”,它反映出祖国医学运动观的理论实质。而中国的传统武术,是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遗产之一,是体育锻炼的最好形式。武术主要分少林、武当两大派,每派又分许多门。
两派武功的风格:少林武功的风格大体是以刚为主,刚柔相济;武当武功的风格是以柔为主,外柔内刚。但不论哪一派,它都讲究神气合一。必须做到“意到气到,气到劲到,以气运身,神气合一”。如此方能培养元气,强筋壮骨。这就叫做“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这些都是与中医理论的指导分不开的。可见我国传统体育武术,它既有舞蹈的审美价值,体操的健美功效,同时,更有防病健身、延年益寿、防身御辱等作用。我们老年人或体弱多病的人如能根据自己的年龄、爱好和身体条件,选择一种,持之以恒,长久锻炼下去,对防病健身,却老延衰,可以收到料想不到的效果。
3.要调节饮食五味,不可过偏。
周氏认为,“民以食为天,饮食五味是人类赖以维持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是气血营养生化的泉源。中医的养生之道,非常重视调节饮食五味,认为这是健康长寿与防治老年病的主要方法之一。”周氏指出:
①饮食五味要调用得当。中医认为,酸、苦、甘、辛、咸五味在人体各有偏入之脏,不论药补和食养,都应调用得当,不使有偏。倘若久食偏食,就会导致脏气偏盛,引起疾病的发生,此即《素问·至真要大论》所谓“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如偏食甘味,摄入过多,特别是蔗糖,易使人发胖,导致衰老加快,亦与心脑血管病、糖尿病等老年多发病的发生有很大关系。故《素问·奇病论》谓:“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偏食咸味,每易导致高血压,动脉硬化的发生,亦与老年人的健康不利。《素问·宣明五气篇》谓:“咸走血,血疡无多食咸。”所以,日常饮食,应尽量少吃盐和糖。偏食辛辣食物,易动火耗血,口干便秘,亦会影响老人健康。
②日常饮食,要多食清淡,不要贪食肥甘厚味。中医认为,肥性滞,甘性缓,多食之易助湿生热,腻滞生痰,痰浊阻滞脉道,蒙蔽脑窍,易患中风、偏瘫或消渴之症。所以,过多摄入动物脂肪,会引起体重增加,血脂增高,衰老随之加快。亦会诱发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生。因此,日常饮食,可多选用豆油、菜籽油等作烹调用油为好。同时,亦要少吃肥脂肉类,多吃蔬菜、水果等纤维素丰富的食物为宜。
③要饮食有节,勿过饥过饱,过食生冷。过食生冷,易损伤脾阳,而致寒湿内生,腹痛泄泻。饮食过饥,摄食不定,会导致营养缺乏;饮食过饱,则增加肠胃负担,易引起消化不良,久之可导致胃病。须知饮食过饱,摄入过剩,其危害比一般营养不良更为严重。如前所言,贪食肥甘,滞腻生痰,会使衰老加速,导致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生。近几年研究发现,老年人摄入过多的蛋白质,也会加速机体的衰老。所以,适当地限制饮食,便可减轻体重,降低血压和血脂,而起到预防老年病和延缓衰老的作用。故谓:“吃饭只须八分饱,酒至三分莫过频。”归纳起来,总结前人长寿的秘诀,则日常饮食要提倡六少六多,即:少烟多茶,少酒多水,少食多嚼,少盐多醋,少肉多菜,少糖多果。
附:周氏自拟食疗歌一首
谷物蔬菜养身宝,饮食多样任君调。
萝卜消食开脾胃,韭菜补肾暖腰膝。
芹菜能除高血压,驱寒除湿是胡椒。
大蒜杀菌可止泻,葱白姜汤治感冒。
绿豆解暑为上品,健胃补虚吃红枣。
蕃茄补血美容颜,莲藕除烦解酒好。
花生能降胆固醇,西瓜消肿又利尿。
生津伏蛔数乌梅,益肾强腰吃核桃。
山楂减肥降血压,生梨润肺止咳嗽。
桔子理气能化痰,山楂益肾糖尿消。
海带消瘿通脑栓,木耳抗癌又补血。
猪牛羊肝可明目,蘑菇抑制癌细胞。
蜂蜜润燥又益寿,葡萄悦色会年少。
4.要生活规律,节制情欲。
周氏认为:生活规律,节制情欲,也是防老抗衰的主要养生方法之一。《素问·上古天真论》谓:“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就是指人们的生活要规律化。
作到饮食有节,起居作息循守常规。在劳动中,要有劳有逸,循法守度,劳逸结合。能够如此,就可以做到:“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寿世保元·延年良箴》亦谓:“坐卧有时,勿令身怠,可以延年。动止有常,言谈有节,可以延年。”另外,《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还重视“四时之序”——即顺应四时阴阳节序的变化以调节生活起居,情志状态的养生方法,作到春夏养阳、秋冬养阴。这显然是使人体的生命节律与环境的自然节律同步的行为,情志调节法,反映了祖国医学养生学说的理论特点。
祖国医学的养生学说,特别注意节制情欲,慎房劳。认为纵情色欲,不知持满,对防老抗衰极为有害。如《素问·上古天真论》谓:“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故半百而衰也。”《延年却病笺》谓:“故养生之方,首先节欲。”中医认为精是构成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人之生长发育、生殖繁衍全赖精发挥作用。因此,通过节欲持满,使精不妄失,保持充满,精能化气,气能化神,精盈则气盛,气盛则神全,神全则体健。就能起到防老抗衰的作用。所以古代养生家称精、气、神为人身之三宝,而此三宝是以精为基础。当然,节欲持满,不是教人们绝对禁欲,而是以“适度为贵”。如《延年却病笺》谓:“人年六十,当秘精勿泄,若气力尚壮,不可强忍,久而不泄,致成痈疾。”葛洪《抱朴子·极言卷》亦谓:“不欲甚劳甚逸,适度为贵,能中和者必久寿。”由此可见,节制情欲,是以适度为贵,不是教人们离开生活,陷入禁欲主义。
周氏归纳说:祖国医学关于养生之道的文献,可谓卷帙浩瀚,内容丰富。既有独具特色的理论系统,又有切实可行的养生措施。所以有人称中医学为“养生医学”,是确有道理的。世界卫生组织认为“所谓健康,不仅在没有疾病,而且在于肉体、精神、社会各方面的正常状态”,这恰恰又为中医防老抗衰的学术观点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周氏认为:常见的老年病包括动脉硬化、高血压、脑血管病、心血管病、糖尿病等。这几种病的发生城市多于农村。常因运动量的不足,恣食肥甘,导致胆固醇易在血中瘀积引起。因此亦称“运动不足病”,也叫“文明病”。根据部分地区的调查,凡65岁以上的老年人,完全没有病的只是极少数,绝大部分老人都有一种或几种老年慢性病。因此,防治老年病就成了防老抗衰、延长寿命的关键问题。
在预防方面,周氏强调:预防老年病,不是等到老年病已经发生了再去防治,而是预防在未病之先,中医称做治未病。如《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谓:“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兵,不亦晚乎!”所以,防治老年病,从年龄上讲,不单是老年人的事情,而是从青壮年起,在身体尚未出现衰老的异样变化之前就讲养生之道,进行预防措施。这就是《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谓:“智者察同,愚者察异,愚者不足,智者有余。”察同,是指在身体尚未出现衰老的异样变化之前,就讲求养生之道。察异,是等到身体已经出现了衰老的异样变化之后才晓得讲求养生。所以智者的身体虽然到了老年还是健康有余的;愚者的身体不等到了老年就已经衰弱不足了。这对防治老年病来讲,是非常切合实际的至理名言。
对防治老年病的用药原则,周氏认为:衰老的机理,主要是脏腑气血功能的减退,因此,抗衰老的药物主要也是以补虚为主要方法。历代中医学家在应用补法以抗衰老的认识中,有‘补肾不如补脾’、‘补脾不如补肾’及‘脾肾双补’等不同主张。肾为先天之本,与生长、发育、衰老密切相关。老年人常见的齿落、发白、视力减退、听力不聪等均属肾虚的表现,因此补肾是防治老年病的重要方法。脾胃为水谷之海,气血生化之源,人体脏腑组织有赖于脾胃化生的水谷精微的濡养,因此健脾在防治老年病中的重要性也不能忽视。现代研究证明,不少补肾健脾气的中药方剂,确能提高人体免疫功能,调节内分泌紊乱和细胞核酸的代谢,从而起到抗衰老延寿的作用。常用药物如:灵芝、黄精、山萸肉、枸杞子、菟丝子、地黄、玉竹、何首乌、肉苁蓉、仙茅、仙灵脾、补骨脂、刺五加、女贞子、旱莲草、蜻蜓、巴戟天、海马、蛤蚧、桑寄生、槐实、肉桂、附子、鹿茸、紫河车、山药、云苓、白术、黄芪等。另外,还须知道,随着机体衰老,脏腑气化功能减退,一些代谢产物,有害物质不能及时排除,易在体内蓄积,反过来又会成为加速衰老的不利因素。
因此,中医抗老药物的运用,在重视补虚的同时,适当地用些行气血,利水道的药物,如当归、丹参、鸡血藤、红花、山楂、泽泻、茯苓等,以助气血津液的正常运行,促进体内物质的新陈代谢,又构成了抗衰老的另一重要方面。特别是活血化瘀药物的运用,多年来,从临床应用和实验研究证明,对防治老年病做出积极贡献。如常见的老年脑血管病,其发病原因为脑脉络瘀阻,气滞血瘀引起。实验研究证明,活血化瘀药如丹参、川芎等,有扩张脑血管,降低脑部阻力,增加脑血流量,改善脑细胞代谢营养作用。这种活血化瘀药,不仅用于临床治疗疾病,同时对中风易患者,进行预防性治疗,都会收到积极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