痹证案绎

叶氏治痹，很有见地，主要有如下几个特点：

1.重视风寒湿三气为痹，但忌用劫汗泄阳。他在《临证指南医案》中说：“医者但执风寒湿三邪合而为痹，不晓病随时变之理，羌、防、葛根，再泄其阳，必致增剧矣，焉望痛缓。”叶氏对风寒湿三气用药，祛风用桂枝、防风、防己、羌活、独活、白蒺藜、桑枝、威灵仙、海桐皮、苏梗，散寒用桂枝、附子、川乌、细辛，祛湿用防己、杏仁、萆薢、海桐皮、羌活、晚蚕砂、独活、茯苓、苡仁、白术、泽泻。其中的桂枝、防风、防己、杏仁、萆薢、白蒺藜、海桐皮、姜黄、桑枝等用得很多，可见叶氏对风寒湿邪的祛除主张轻灵为要。

2.推崇“经热则痹，络热则痿”的论点。在叶案中风寒湿化热或湿热者占有比例最大，突出了热痹的重要性，对于热痹，他常用仲景木防己汤治疗，祛风利湿、散寒清热并用。其中清热药，他擅用石膏、羚羊角、寒水石、滑石、花粉、犀角、黄柏等。据临床所见，痹证和痿证并不是截然可分的两种疾病，久痹可成痿，久痿也可成痹。叶氏的“经热则痹、络热则痿”之说，即是突出了痹证大多为经病，痿证大多为络病，以及它们相互的密切关系。

3.重视调和营卫，常从中焦阳明着手，用辛甘化风法，以通阳宣络。他在《临证指南医案》中说：“怀阳单薄，三气易袭，先用阳明流畅气血方”；“通阳宣行以通脉络，使气周流，亦却病之义也。”又说：“风湿肿痹，举世皆以客邪宜散，愈治愈剧，不明先因劳倦内伤也，盖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参、术益气，佐以风药，气壮托出其邪，痛斯止矣。”至于从中焦阳明着手之理，他在《叶案存真》中说：“阳明者，五脏六腑之海，主束骨而利机关，阳明不治，则气血不荣，十二经络无所禀受而不用矣，卫中空虚，营行不利，相搏而痛，有由然也。法当大补阳明气血，不与风寒湿所致痹者同治”，所以他常用玉屏风散合桂枝汤加当归为主方，酌加祛风、散寒、利湿之品，效果良好。

4.重视从奇经治络法。他在《临证指南医案》中说：“先通营络，参之奇经为治，考古圣治痹，独取阳明，惟通则留邪可拔耳。”又说：“脉络中气血不行，遂至凝塞为痛，乃脉络之痹症，从阳维、阴维论病。”他常用鹿角霜、茴香、当归、桂枝、川芎、茯苓等从阳维、阴维着手温通营络。今人程聚生氏说：“曾以温养奇督法治疗慢性脊椎炎、慢性风湿性关节炎……效果均较满意。”

5.重视阴虚风动为痹。他在《叶案存真》中说：“阴虚生内热，热胜则风生，况风性善行，火热得之，愈增其势，伤于筋脉，则纵缓不收，逆于肉理，则攻肿为楚也。”他常用甘寒、咸寒之品，如生地、阿胶、龟板、黑豆、天冬、麦冬、元参、川斛、麻仁、丹皮、钩藤、白蒺藜、黄连、茯苓等。

6.根据“初病在经，久则入络”，又提出“新邪宜急散，宿邪宜缓攻。”他对于宿痹和痹伏筋骨者，采用搜剔缓攻法。他在《临证指南医案》中说：“风湿客邪留于经络……且数十年之久，岂区区汤散可效”；“经以风寒湿三气合而为痹，然经年累月，外邪留着，气血皆伤，其他为败癣凝痰，混处经络，盖有诸矣”；“邪留经络，须以搜剔动药”；“若非迅疾飞走，不能效”。他所说的搜剔动药，主要有全蝎、地龙、山甲、蜣螂、蜂房、蚕砂、桃仁、红花、没药、川芎、归须、白芥子、川乌、麝香等。这类药物的特点，以虫类药为主。虫类药擅长搜风逐湿，驱寒蠲痹，对于痹阻凝滞不去迁延日久者，坚持长期缓攻，往往有效。其中全蝎、麝香走窜力速，搜风开瘀通络，为顽痹要药。地龙性味偏寒，有通经活络，清热利水之功，对风湿热痹或下肢痹痛者最宜。山甲、蜣螂通瘀力强。蚕砂、白芥子利湿化痰力强。川乌祛除沉寒力强。蜂房性温，走窜散结通阳，对关节僵肿和屈伸不利者甚合。由于虫类药有燥血动血之弊，应配合和血之品，如当归、川芎、生地等，才能相得益彰。从叶氏启发，目前临床上还常用地鳖虫、僵蚕、蜈蚣、蕲蛇（或乌梢蛇）、九香虫等，效果亦佳。

7.痹证后期重视补肾壮骨。他常用枸杞、苁蓉、杜仲、虎骨、鹿角、沙苑、牛膝、龟板、阿胶、天冬、狗脊、仙灵脾、当归等。其中虎骨用得较多，但目前此药缺少，有人提出可用透骨草、寻骨风、自然铜（醋淬先煎）三药合用代替，可资参考。

8.叶氏除用汤剂、丸剂、散剂外，还常用酒剂。他在《叶案存真》中说：“络脉中病……必客气袭入脉中，灸刺无功，议用酒醴，通和血脉。”上述的枸杞松节酒和钻地风酒，处方选药合乎法度，值得重视。

一、寒湿

1.寒湿阻遏：寒湿滞于经络，湿胜气阻，症见肢末挛痹、四肢痹痛、痛甚于午后子前，或痛久流及肢节骨骱、屈曲之所皆肿、色萎黄、小腹胀、小溲全无、脉小涩，或左脉如刃、右脉缓涩，治宜苦温渗湿，微通其阳，用独活防己方（独活、木防己、熟附、桂、枝、茯苓、萆薢、猪苓，如寒甚可加细辛、仙灵脾、虎骨，湿甚可加白术、苡仁、蚕砂、泽泻，通络止痛可加防风、威灵仙、狗脊，四肢乏力可加杜仲、沙苑。

2.寒湿伤阳：寒湿痹阻，阳气大伤，除症见痹痛外，还见汗出、形寒、泄泻、遇冷饮凉即病、脉沉，治宜通阳宣行以通脉络，其中白术、附子、茯苓为必用之品，如白术附子方（白术、附子、狗脊、苡仁、茯苓、萆薢），如胃痛加半夏、姜汁，如下焦虚寒则用苓桂术姜为丸久服温中。如果阳维阴维为病，症见右后胁痛连腰胯、发必恶寒逆冷、暖护良久乃温，治用鹿角茴香方（鹿角霜、茴香、当归、桂枝、沙苑、茯苓）。

3.寒湿入络：症见身半以下筋骨不舒、二便不爽，或四肢流走痹痛且肿，下焦为甚，为邪入阴分，治疗非迅疾飞走则不能取效，用蠲痛丹（延胡、川楝、茴香、白牵牛子、当归、高良姜、青皮、木香、乌药、全蝎）。

—、风湿和湿热

1.风湿内蕴：症见指节常有痹痛、口腻粘连，或腰痹痛、目彩油光、舌白，治宜从气分宣通。前者病轻，则用苏梗杏仁方（苏梗、杏仁、蒌皮、郁金、半夏曲、橘红）；后者病重，则用杏仁苏便方（杏仁、苏梗、木防己、厚朴、茯苓皮、花粉、蚕砂、茵陈）。发热身痛，用防己桂枝方（杏仁、桂枝、木防己、朱仁、茯苓、豆卷）。

2.风湿化热：风湿相搏，已从热化，外寒里热，症见痹痛游走上下为楚、虽汗不解，或一身尽痛、游走肿痛、痛极发厥，或骨骱走注疼痛、身体重着不能转侧、足微肿、舌黄。治宜苦辛宣通，切忌姜、防、葛根再泄其阳。叶氏主要用三方：一是桂枝白虎汤加减（桂枝、杏仁、滑石、石滑、川萆薢、汉防己、苡仁、通草）。如风湿甚可加豆卷；热不甚则去石膏，加羚羊角、花粉，或用桂枝羚角方（桂枝、羚角、杏仁、花粉、防己、桑枝、海桐皮、姜黄）。一是木防己汤加减（木防己、石膏、桂枝、片姜黄、桔仁、桑枝），如风甚可加防风、羌活、独活，如湿甚可加蚕砂、滑石、木通、苡仁、萆薢、通草、茯苓、于术、槟榔汁，其他如海桐皮、威灵仙、白蒺藜等通络止痛之品亦常加入。一是宣痹汤（防己、杏仁、滑石、半夏、连翘、山栀、苡仁、赤豆皮），此方治湿热痹痛，症见寒战热炽、骨骱烦疼、面目萎黄、舌灰滞等。此外，如果风湿肌肿而痛、畏热，则用二妙丸加味（黄柏、茅术、白蒺藜、木防己、秦艽、钩藤）。如果痹在四肢，热甚者，用羚角犀角方（羚角、犀角、连翘、海桐皮、大豆卷、花粉、姜黄、银花）。如寒湿痹久变热，可用羚角、犀角、僵蚕、桂枝、花粉、白蒺藜。

3.湿热入络：湿热入络，并未伤气，症见筋骨疼痛已数年，又脓疡未已，治宜凉营通络并施，午服清营汤加减（犀角、元参、连翘心、赤豆皮、生地、丹参、姜黄、桑枝），夜服蒺藜丸（白蒺藜，用山栀汤制丸）。如果湿热入络，暑已伤气，症见肢节脉络痹痛、汗出、热痛不减，治宜益中通络并施，午服人参泻心汤加减（人参、茯苓、半夏、广皮、于术、枳实、川连、泽泻，竹沥、姜汁为丸），暮服白蒺藜丸（白蒺藜，用山栀汤制丸）。

4.肝胆风热：症见经络痹痛、痰多食少、滑泄颇腻、当午气热上冒，属少阳胆热，热气内风，治宜甘寒和阳，宣通经脉，用桑叶羚角膏（桑叶、羚角、天冬、枸杞、白蒺藜、丹皮、茯苓、霍山石斛，熬膏）。

三、虚痹

1.热存阴虚

（1）肺胃阴虚：热邪未尽，肺胃阴虚，症见痹痛未己，余热尚留，下午足寒，晨餐颈汗，食不甘味，治宜甘寒，用连翘元参方（杏仁、连翘、元参、花粉、绿豆衣、梨汁），或沙参麦冬饮加减（北沙参、麦冬、川贝、川斛、陈皮、谷芽）。

（2）肝肾阴虚：或湿热未尽，液虚风动，或营中留热，阴已先虚，症见痹痛已缓，但肌肤甲错、发痒、脉沉小数，此时清利湿热之药不可过剂，治宜清营热、养阴液。如大便不通者，用复脉汤加减（麻仁、鲜生地、川斛、丹皮、寒水石、钩藤，或生地、阿胶、龟板、料豆衣、茯苓、甘草）。如热入阴分血中，用柏子仁当归方（柏子仁、当归、丹皮、钩藤、川斛、沙苑），或钩藤生地方（钩藤、生地、当归须、白蒺藜、丹皮、姜黄）。如阴虚风动，症见指麻、行走则屈伸不舒、心热烦蒸，治宜晨服咸润养阴丸（熟地、龟胶、阿胶、秋石、天冬、麦冬、五味、茯神，蜜丸），晚服活血通逐的山甲地龙方（桃仁、穿山甲、地龙、川芎、归须、丹皮、红花、沙苑，香附汁丸），以攻补兼施，缓图取效。

（3）阴虚内热生风：症见患风三月，周身游走作肿，手不能握、足不能履，发热口干，脉浮大而数，治宜养阴清热祛风，用生地黄芩方（生地、黄芩、黄连、红花、羌活）。如症见痛风、发热神昏、手足瘈瘲、大便不行，治宜养阴清热、祛风开窍，用首乌黄连方（首乌、蒌仁、桂枝、秦艽、桔梗、黄连、知母、枳壳），接用人参羚角方（人参、甘草、生地、麦冬、远志、枣仁、羚角、川贝、橘红、茯神）。

2.阴阳虚衰

（1）气虚：风湿未尽，阳明气衰。症见肢末挛痹、便泻减食畏冷、左脉如刃、右脉缓涩，或气短闪烁欲痛、身半以上痹痛、脉右大，治宜益气，用玉屏风散加减（生白术、狗脊、独活、茯苓、木防己、仙灵脾、防风、威灵仙），或补中益气汤加减（人参、生芪、白术、炙草、广皮、当归、白芍、半夏、防风、姜活），如阳不足可加桂枝。如气虚夹饮，症见不知饮、不安寐、口流涎、右肢肿、脉左大坚弦，用茯苓饮法（茯苓、枳实、人参、炙草、半夏、广皮、远志炭）。如果气弱有痰，用白术桂枝方（于术、桂枝、独活、姜黄、茯苓、防己）。

（2）营卫虚：症见痛减筋缓、痿弱无力、周身汗出、食腥腻即溏泻，或肩胛连及臂指走痛而肿等，叶氏在《种福堂公选良方》中说：“痹在四肢汗出阳虚者，与黄芪五物汤”，治宜辛甘化风法，用黄芪五物汤加减（黄芪、防风、白术、茯苓、炙草、桂枝、当归、白芍、苡仁），或去白芍、甘草或加海桐皮、姜黄、白蒺藜、防己、桑枝、五加皮、秦艽，以通经活络；或加羌活、独活、肉桂，以祛风散寒；或加人参、煨姜、南枣，以补气和营卫。更有筋痹，症见筋纵痛甚，邪留正痹，于补气血之中，佐宣行通络，用生芪、防风、桂枝、炒常山、归身、青菊叶汁。如症见左偏麻木、痛聚于腰、寒冷烦劳痛甚，治宜治风先治血，用黄芪当归松节方（当归、沉香、川芎、松节、于术、海桐皮、姜黄、黄芪、桂枝、羌活、没药、虎胫骨）。

3.脾肾两虚：症见痹痛已缓，但行走痿弱无力、遗泄等，治宜温养通补、扶培生气，用黄芪虎骨膏（黄芪、茯苓、白术、炙草、苁蓉、当归、牛膝、仙灵脾、虎骨胶、狗脊，胶膏为丸），或用人参鹿茸方（人参、黄芪、茯神、枸杞、鹿角霜、鹿茸、归身、炙草、菊花炭，蜜丸）。如劳动太过，阳气烦蒸，中年液衰风旋，周身痹痛，此非客邪，治宜两调阳明厥阴，用黄芪首乌方（黄芪、白术、首乌、当归、白蒺藜、黑料豆衣）。如脾胃阳虚，症见下肢独冷、步趋乏力、身动如喘、肉腠麻痹如虫行。用严氏三因方（人参、白术、附子）。如湿热混处血络，久必化热烁血，风动内舍下焦奇脉，症见下焦痛起、继则筋掣及于腰窝左臂、内踝重着、脉右缓右实，治宜独取阳明，以通营络，则留邪可拔，用鹿霜桂枝方（鹿角霜、白术、桂枝、茯苓、川芎、当须、白蒺藜、黄菊花）。

4.肾虚：肾虚为主，兼有留邪，症见肢腠麻痹、足膝为甚，治宜补肾祛邪，用枸杞松节酒方（当归、枸杞、生虎骨、油松节、川芎、狗脊、萆薢、淮牛漆、仙灵脾、檀香泥、白茄根、沙苑。火酒、醇酒各半浸七日）。精血虚，症见痹痛在下、重着不移、痛处无形、遗泄、左脉搏数，治宜补精血为主，用虎骨鹿角丸（枸杞、苁蓉、虎骨胶、麋角胶、杜仲、桑椹、天冬、沙苑、茯苓，溶胶丸）。

四、宿痹

1.寒瘀留滞经络：轻者症见痹痛在外踝筋骨、妨于行走，或右足踝臁肿痛、得暖得摩稍适、脉弦劲，治宜搜剔之药，用川乌全蝎方（川乌、全蝎、地龙、山甲、黑豆皮，或川乌、全蝎、蜂房、自然铜、麝香、大黑豆，淋酒汁为丸），或活络丹用酒下。重者症见上下四肢游走而痛、不拘一处，且数十年之久，治宜宿邪缓攻法，用蜣螂麝香方（蜣螂虫、全蝎、地龙、山甲、蜂房、川乌、麝香、乳香）。如寒瘀湿热夹杂又兼肾虚，症见痛风、痛处皆肿、遍身躁热不安、小便赤涩、足冷、口不干渴、脉沉细数，治宜寒、湿、热、瘀兼顾，用乌头全蝎方（乌头、全蝎、山甲、川柏、防己、麝香、马料豆。茵陈汤泛丸）。

2.痰瘀壅塞经络：症见四肢经隧之中，遇天气阴晦，疼痛拘挛经年累月，时有痈疡溃脓、鼽衄，治宜行痰化瘀，用当归白芥子方（归须、地龙、山甲、白芥子、川芎、白蒺藜，酒水各半泛丸）。

3.血瘀气滞：症见痹痛偏左，入夜尤甚，治宜活血理气祛风，用归须桑枝方（归须、桑枝、苡仁、白蒺藜、姜黄、木防己）。

4.血虚络涩：症见痹痛顽钝沉痼，治宜养血通络，用首乌桂枝方（首乌、芝麻、桑枝、桂枝汤泛丸）。

5.风中络脉：症见肩背肢末牵掣不和，曾用东垣舒经法，又用参、芪、术、附等均无效，治宜酒醴，通和血脉，用钻地风酒（钻地风、千年健、大黑豆、酒）。

五、肩臂痛

1.风寒夹湿：病见肩臂疼，治宜祛风除湿，用桂枝防己方（桂枝、木防己、五加皮、茯苓、生苡仁、炒白蒺藜）。

2.阳明脉衰：劳倦伤阳，阳明脉衰，脉络失养，症见肩胛痛难屈伸，肩胛筋缓不举而痛，或痛时筋挛，绕掣耳后，左脉芤涩，治宜调理卫阳、通补脉络，用玉屏风散合舒筋疡加味（黄芪、于术、防风、当归、姜黄、桑枝），或酌情选加桂枝、海桐皮、茯苓、防己、生姜、夏枯草等，并可加服活络丹1丸。

3.血虚风动：症见左指胀痛引肩，形脉不足，治宜柔药温养，用首乌桑枝方（首乌、枸杞、归身、三角胡麻、菊花炭、柏子仁、白蒺藜、桑枝膏为丸）。如头眩目昏、右肩痛麻木，用枸杞羚角方（枸杞、归身、羚羊角、白蒺藜、黄芪皮、天麻、菊花、桑枝，为丸）。

六、腿足痛

1.湿热阻隧：症见两足膝跗筋掣牵痛、脘不知饥、舌白干涸，治宜宣通湿热，莫用风药，用三石汤加减（滑石、石膏、寒水石、杏仁、防己、苡仁、威灵仙）。如初受寒湿，久则化热，深入阴分，症见头巅至足麻木刺痛、热炽、暮夜痛甚，治宜搜其深藏伏邪，用滋肾丸（黄柏、知母、肉桂）。

2.寒湿凝滞：如症见饱食则哕、两足骨骱皆痛，或腿浮酸痛、形丰脉小，治宜温阳泄湿，用苓姜术桂汤，或用真武汤加减（白术、附子、茯苓、川萆薢、米仁、牛膝、狗脊、晚蚕砂）。如症见呕逆吐涎、冲气攻心、足大拇趾硬强而痛，治宜散寒祛风，用吴萸细辛方（吴萸、附子、独活、细辛、当归、汉防己）。

3.肝经血瘀：如厥阴犯阳明，症见两足皮肤抚之则痛、脉弦而数，治宜疏泄气血，用金铃子散加味（川楝子、延胡、青皮、黑山栀、归须、桃仁、橘红、炒山楂）。如邪留厥阴，症见痛着右腿身前、肌肉不肿、病在筋骨、入夜势笃、间有偏坠，治宜理肝通经，用杜仲归须方（杜仲、归须、山甲、茴香、细辛、地龙）。如瘀留深入厥阴，症见二年前高处跳跃至地、入夜即有寒热，继而少腹形高、两足屈曲、筋纵着骨而胀，治宜搜剔瘀血，用山甲自然铜方（山甲、自然铜、川乌、全蝎、地鳖虫、生鳖甲、丹皮、麝香，黑豆皮煎汤泛丸）。

4.下虚夹湿：下虚，湿热袭于经隧，症见膝痛如烙，治宜补肾清湿热，用狗脊萆薢方（狗脊、杜仲、米仁、虎胫骨、黄柏、萆薢）。如下虚夹寒湿，可去米仁、黄柏，加独活、牛膝、晚蚕砂、附子。

5.肝肾亏损：症见腿骨麻疼，或足背麻木、筋强微肿、脉小弱，或足膝肿痛、内热，治宜温养为主，宣通为辅，用杜仲羊肾方（枸杞、杜仲、沙苑、肉苁蓉、牛膝、巴戟、羊内肾、小茴），或用羊肉虎骨方（羊肉、虎胫骨、肉苁蓉、枸杞、沙苑、巴戟、牛膝、当归、川石斛），或用虎骨牛膝方（虎胫骨、怀牛膝、炒归身、炒枸杞、生杜仲、川斛、萆薢、白蒺藜，或虎骨、当归、五加皮、仙灵脾、牛膝、独活、白茄根、油松节、狗脊，为丸），并可酌加生鹿角、黄柏。如症见痛从腿肢筋骨、上及腰腹、贯于心胸、面赤如赭、饥不欲食、耳失聪、失眠，治宜和阳活络，用滋肾丸合生地虎骨方（生地、白芍、生鳖甲、生龟板、生虎骨、糯稻根），接服虎潜丸。

一、白术附子方

主治：寒湿痹阻，肢末挛痹，汗出形寒，泄泻食减，左脉如刃，右脉缓涩。

方义：方中以附子散寒除湿，于术、苡仁、茯苓健脾祛湿，萆薢、狗脊祛风湿而利痹。全方有通阳宣行、温散寒湿之功。

加减：祛风利湿，加独活、木防己、防风。寒重，加细辛、桂枝。湿重，加蚕砂、泽泻。

二、桂枝羚角方

主治：风湿化热，或湿热痹阻，痹痛游走，肿痛酸楚，虽汗不解，脉数或右大。

方义：方中以桂枝散风寒以通经，羚角清内热以熄风，杏仁、花粉化湿而不伤明，防己、桑枝、海桐皮、姜黄祛风通痹而利关节。全方有祛风清热、通痹消肿之功，是叶氏治痹的常用方之一。徐灵胎评说：“此正方也。”加减：如无羚羊角，或热甚者，可以生石膏或寒水石易羚羊角；热不甚者，可以连翘、银花、绿豆皮代替羚角。外寒已除，去桂枝，加豆卷。血热，加犀角。湿热重，加晚蚕砂、川萆薢、苡仁、茯苓。阴虚者，加元参、生地。

三、宣痹汤

主治：湿聚热蒸，蕴于经络，寒战热炽，骨骱烦疼，面目萎黄，舌色灰滞。

方中以防己、苡仁、蚕砂祛风湿，连翘、山栀清热，滑石、赤豆皮清利湿热，杏仁、半夏宣通气机。全方有清热祛湿宣通之功，对湿热痹有良好疗效。叶氏原案方中，并无蚕砂。吴鞠通加入蚕砂一味，取名“宣痹汤”，收录在《温病条辨·中焦篇》，已为临床常用的方剂之一。

加减：疼痛甚者，加姜黄、海桐皮。有风寒者，加桂枝、生姜、白蒺藜，去滑石、连翘、山栀。

四、生地黄芩方

患风三月，周身游走作肿，手不能握，足不能履，诊其脉浮大而数，发热口干，此阴虚生内热，热胜则风生，况风性善行，火热得之，愈增其势，伤于筋脉，则纵缓不收，逆于肉理，则攻肿为楚也。

主治：阴虚生内热，热胜则风生，伤于筋脉，周身游走作肿，手足纵缓不收，发热口干，脉浮大而数。

方中以生地养阴清热，黄芩、黄连清热，红花活血通络，羌活祛风。全方有养阴清热祛风之功，对热胜风动，攻肿为楚的痹证甚合。

五、黄芪当归松节方

当风受凉，遂致左偏麻木，已经三载，今年势缓，痛聚于腰，寒冷烦劳痛甚，此气血凝遏，壮年不为大害，议以酒醒之，是治风先治血之意。

方中以黄芪、当归、川芎、于术补益气血，桂枝、羌活祛风散寒，沉香、没药理气活血，松节、海桐皮、姜黄通利关节，虎胫骨温阳壮骨。全方有补益气血，散风通经之功，对虚痹兼有实邪者采用兼顾调治。

加减：如无虎胫骨，则去之，易以杜仲、牛膝。有湿邪，加苡仁、茯苓。汗多，以防风易羌活，使全方中含有玉屏风散之意。

六、枸杞松节酒方

主治：寒湿而肾虚，肢腠麻痹，足膝为甚。

方中以仙灵脾、生虎骨温肾壮骨，沙苑、枸杞、狗脊、牛膝益肾强筋，当归、川芎、白茄根养血祛风通络，松节、萆薢祛风湿，檀香散寒理气止痛，佐火酒、醇酒以加重行血通经之力。本方为药酒，对肾虚而气血痹痛者便于久服取效，是健肾强筋通痹的良方。

七、蜣螂麝香方

上药制末，以无灰酒煮黑大豆汁泛丸。（《临证指南医案·痹》）主治：风湿客邪，留于经络，致寒瘀阻滞，上下四肢游走而痛，已多年不愈。

病由宿邪留阻入络，用迅疾飞走之虫类药，以搜剔经络中之寒瘀，作宿邪缓攻之计。方中以蜣螂、山甲、乳香活血通瘀，全蝎、地龙、蜂房祛风搜络，川乌温通寒凝，配以麝香辛窜，则通经活络之力更甚。

加减：有痰凝，加白芥子。和血活血，还可加归须、川芎、桃仁、红花等。夹有湿热，加茵陈、黄柏、防己。兼肾虚，加马料豆。

八、首乌桂枝方

主治：血虚络涩，痹痛顽钝沉痼。

方中以首乌、芝麻养血以祛风，桑枝、桂枝通经活络。本方虽然方药平和，但有养血祛风通络之功，对血虚风痹以王道缓图取效。

九、钻地风酒

肩背肢末，皆阳气游行之所，牵掣不和，是络脉中病，首用东垣舒经，接用参、芪、术、附，两法不应，必客气袭入脉中，灸刺无功，议用酒醴，通和血脉。

主治：风中络脉，肩背肢末牵掣不和。

方中以钻地风祛风止痛，千年健祛风湿壮筋骨，黑豆补肾养血，无灰酒运行血气。本方也是药酒，与枸杞松节酒方相比，药味更为简单，似从民间单方而来，对风中络脉者有效。不过，本方偏治上肢痹证，而枸杞松节酒方偏治下肢痹证，这是两者之异。

（据陈克正主编《叶天士诊治大全》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