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补实攻砂石淋,削磨消溶化石方

名医简介

周鸣岐(1917〜1991),原大连市第三人民医院主任医师。

临床治疗砂石淋现多宗通淋排石及化石通淋两法,然因砂石过大或其他原因致排石无效者屡见不鲜。在多年的临证中,尤潜心化石法之研究,并自拟化石散一方以论治之。化石散组方为:

消石30g、鸡内金20g、滑石25g、生甘草5g、共研细末,每服3〜5g。

日3次空腹服之。

化石散中之主药消石,又称硝石、火硝,系矿物硝石经加工炼制而成的结晶,《中国医学大辞典》言其:“柔五金,化七十二种石。”《医学衷中参西录》言其:“消胆中结石,膀胱中结石。”消石之性温散宣行,升水中之火,最善驱逐阴浊结滞,推陈致新而无微不至,可治阴水五淋,而尤治石淋为其长,为柔金化石,攻坚散积之神品,故《石药尔雅》称之为“化金石”。今医多畏之而不用,实为可惜。本品性善,化诸石而不伤正,且化石消溶之力颇强,实为方中必不可少之药。

鸡内金甘平微寒,功能消积滞,健脾胃,为消化瘀积之要药,《医学衷中参西录》言:“无论脏腑何处有积,鸡内金皆能消之。”鸡内金极具磨坚结、消积滞之能,用之以攻散消溶结石实为妙药,量微可渐消缓散,剂著则攻散削磨,结石焉能不消?因其本为健脾胃之良药,从无伤正之弊,且脾胃健壮,益能运化药力以消积滞,辅助消石,则攻散消溶结石之力尤强。

滑石甘淡寒,“体滑主利窍,味淡主渗热,能荡涤六腑而无克伐之弊”(《药品化义》),可治前阴窍涩不利,驱除下焦湿热蕴积。

生甘草甘平微凉,可清热和中,调和诸药。砂石淋每因湿热蕴结而生,临床症状每兼膀胱湿热之象,滑石、甘草为六一散,为畅利三焦、利湿清热之妙剂。刘河间云其可治“癃闭淋痛,利小便,偏主石淋”(《素问宣明论方》)。

湿热蕴积,结石复生。诸药合用,相辅相成,共收磨坚削积,消溶化石,清热渗湿之功。

应用之时,若结石滞痼难化,可加鱼脑石、琥珀;血淋涩痛,可加郁金、三七粉;湿热壅盛,可加盐黄柏、瞿麦、地肤子;砂石量多,排出不利,可加石韦、冬葵子、金钱草、海金沙;久病正伤,下元虚惫,可加熟地、杜仲、川断、牛膝、生黄芪等。

泌尿系结石的形成,既有脏器亏损,肾气虚弱,阴阳失调等正虚因素,又有阴浊阻滞,湿热蕴积,凝结成石等邪实因素。辨证论治,才能取得更佳疗效。临床应根据患者的标本虚实,先投补肾益气化石,或清热通淋排石之剂,而后再更有针对性的应用化石散,以一举奏功。辨证论之,肾虚下元亏甚者,补肾益气即为排石化石;湿热蕴结成石者,清热渗湿即为排石化石。法虽异而理同,可谓殊途同归。又因肾与膀胱结石形成非一时一日,故治疗之时,只要不是病情危急者,亦不可急功近利,恐欲速不达,反生他疾。尤其是化石溶石之法,多以渐消缓散为上。化石散即针对砂石淋多虚实互见、寒湿错杂之病机,在整体辨治过程中,清中有温,通中有补,化石溶石之中寓通淋排石之能,故收较佳疗效。

例1张某,男,37岁,职员。

曾患慢性肾炎治愈,3个月前患肾结石住院,治疗未见好转。初诊证见:腰痛阵作,痛引少腹及股阴部,面色苍白,额出冷汗,排尿淋漓涩痛,尿色黄赤混浊,尿中含有少量细砂样沉渣,舌质黯红苔薄白微黄,脉弦细而涩。证属肾阴亏虚,膀胱气化不利,湿热蕴结,煎熬尿液,久而结聚成石,发为石淋。治宜滋阴清热,通淋排石。方药:

熟地30g、女贞子20g、牛膝15g、金钱草30g、海金沙15g、郁金10g、石韦15g、冬葵子10g、车前子10g、生甘草5g。

服4剂后,小便痛减,但依然浑浊,加用滑石20g,琥珀5g。继服6剂,诸症减轻,但排尿仍觉淋漓艰难,腹部阵痛,遂加投化石散,每次3.5g、用汤剂冲服,日2次。经用此方,疗效立显,患者排尿通利,疼痛大减,2日后开始排石,第一次尿中排出小米粒大金黄色坚硬石块一块,第二次3块,第三次2块。继服此方,先后排出大小不等之砂石20余块,但质地变软,最后只有白色粉样沉渣。继服六味地黄丸,滋阴益肾,扶正固本以善后,症状全部消失而出院。追访2年,石淋未发。

例2李某,男,36岁,职员。

患者于半月前发现尿色异常,呈茶褐色、淡红色不等,4天后突然右腹部阵痛,发作无常,逐渐加重,经某医院X线摄片显示,右侧3〜4腰椎间水平位有0.8cm×0.5cm大之结石阴影,诊断为右侧肾盂结石。经注射杜冷丁、阿托品,口服呋喃坦啶等西药,右腹剧痛仍发作,遂请诊治。初诊症见:右侧腰部阵发性剧烈绞痛,向小腹放射,排尿淋漓涩痛,伴有血尿,面色苍白,额头冷汗,大便秘结,舌质红苔黄,脉弦数。证属湿热之邪蕴结于下焦,煎熬尿液,凝结成石,阻滞尿路,不通则痛。治宜清热利湿,通淋排石。方药:

金钱草30g、瞿麦15g、萹蓄15g、石韦20g、海金沙15g、鸡内金15g、大黄10g、郁金10g、车前子10g、木通10g。
服药6剂,腰腹疼痛减轻,大便已畅,但排尿仍觉涩痛,尿红浑浊,前方加牛膝15g,滑石15g,川断10g,地肤子15g。

继服6剂。三诊诸症减轻,但排尿仍觉淋漓涩痛,即投化石散服之,每服5g,日3次,10日后结石得化,诸症消除,X线摄片,结石阴影消失,1周后又摄X线片复查,亦未见结石。追访5年,迄今康健。

(周惠君、杨容青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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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淋证癃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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