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竹叶清邪热,顾扶正气以应机

名医简介

曹向平(1916〜),南通医学院教授。

尿路感染乃细菌感染性疾病,类于古代热淋、血淋之属,女性较多,每发于月经期或有带下之患者。其病因一般认为与邪热湿浊相关,临床表现普遍存在发热、尿频尿急等尿路刺激症状,甚或尿血。根据中医理论,并结合多年的临床观察,曹老认为该病多由于邪热而成,或因他脏导致湿热下注,或因月经、带下而外阴不洁,以致邪热湿浊蕴结于肾与膀胱。该病虽与湿浊有关,但却根于邪热,以肾与膀胱气化失司,州都之水下行不利,必有湿浊随之而生。回顾古代对淋证的认识,朱丹溪在《丹溪心法》中谓:“淋有五,皆属于热。”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有:“诸淋者,由肾虚而膀胱热故也。”都强调邪热致病说。张景岳则更明确指出:“淋之初病,则无不由乎热剧,无容辨矣。”据此病因病机,曹老提出清热祛邪为该病治疗大法,并以甘寒清热为治疗原则,自制忍冬竹叶汤。

忍冬花15〜30g、淡竹叶10〜15g、瞿麦10〜15g、萹蓄10g、虎杖15g、生苡仁10〜15g、甘草梢3g。

如血尿明显者,加大小蓟、茜草根;涩痛明显者,加琥珀拌木通;大便实者,加青宁丸;发热甚者,合小柴胡去姜、枣,重用柴胡;偏湿浊不化者,合三仁汤进退。

“尿感”虽以肾及膀胱为病所,但表现可以各异。虽同一淋证,古人有曰热在下焦,有曰三焦有热,清代名医张璐则曰:“心肺蕴热不能滋其化源,小便赤涩如血而少。”而曹老选用忍冬竹叶汤则具三方面意义:其一,忍冬花清热解毒,清疏兼顾,无论上、中或下焦之热皆可清之,合淡竹叶则清心导赤利尿,二者相辅相成。可达邪清浊去之目的。其二,实验证明,忍冬花有广谱抗菌作用,对葡萄球菌、链球菌、大肠杆菌有较强的抑制作用,并对病毒有灭活之功,无疑对尿路细菌感染有利。其三,“尿感”为邪热为病,又有肾虚为内在条件,本病中、后期每易出现阴津不足之象,选用甘寒,又避苦寒等伤津耗液之弊,故此,本法又优于八正散。

“尿感”发病、发展颇具规律性,虽大部分于急性期经治而愈,但也有部分或因治疗不当,或因感染菌株耐药,可呈迁延难愈之势,甚则少数反复不愈,或遇劳即发,耗损肾气,肾气衰败而致肾功能减退。故对此病治疗,虽应以清热祛邪贯穿始终,但尚需视正邪之势,体质差异及合证、兼证之不同而分阶段、分证型辨证遣方,随证损益。一般可分急性、迁延、慢性三期。多见于初发,主以甘寒清热,利尿通淋为原则。迁延期多见于上尿路感染,菌尿难以消失者,一般就诊时病程已一月兼旬,常伴有腰痛、乏力等气血或阴津消耗之象。此期治疗仍应清热祛邪为主,但需顾护正气,于忍冬竹叶汤中配滋肾,益气之法。如益气加黄芪、白术;滋肾加大生地、炒知母;腰痛甚者加白芷、威灵仙;尿菌不转阴者可加秦皮、白头翁、白花蛇舌草一二味。大凡以二分祛邪,一分扶正组方。迁延阶段经治疗症状消失、尿菌转阴,如素质脾气虚弱,予服补中益气丸;肾阴不足予服知柏地黄丸一至两月,以增强体质,可防止复发。至于慢性期,除常见慢性肾盂肾炎,部分尚表现为肾功能减退,多因邪热或湿浊久恋,劫肝肾之阴或耗脾肾之气,导致肝脾肾等脏腑亏损。故本期治疗除急性发作仍以清热解毒为主外,多以补虚固本为要,有邪热之象或尿检脓细胞数增多者,兼用清利,配忍冬、竹叶组方,并根据脏腑辨证选方用药。慢性期肾之精气亏损,患者常具顽固性腰际疼痛。对此,曹老除辨证内治,同时配以外治法,如用生大黄、炒白芷、桂心、芙蓉叶研粉蜜调,外敷肾区,多于连敷1周而疼痛减轻或消失。于慢性肾盂肾炎也具明显效果,可能与该方寒温并用,通络化瘀有关。

辨证论治为中医之精髓,但尿路感染乃邪毒所侵,因此须注意结合辨病,其意义不仅在于谨守病机,甘寒清热能有效地治疗本病,还在于部分患者尿检异常,但却无明显症状,或经治疗症状消失而菌尿不消。此时重视辨病,专以清热祛邪方可控制病情或巩固疗效。辨病辨证相结合,既有较强的针对性,又发挥了中医辨证论治之特长,这是曹老治疗尿路感染获效之基础。

此外,对于尿感常见症状治疗,曹老在选药上颇具匠心,如腰痛者,不用川断、寄生而选用白芷、威灵仙,又白芷祛风定痛,燥湿化毒,近代药理研究报道其可抑制多种杆菌,同时威灵仙又可祛风止痛利尿,且《开宝本草》谓其可疗“膀胱宿脓恶水”,实有清利膀胱而止腰痛之功,用之一举两得。对于尿道灼痛者,以琥珀粉拌木通,化瘀浊而通利。尿培养大肠杆菌阳性者,常加用秦皮、白头翁,两药虽习用于治痢,但俱能清化湿热,于尿培养大肠杆菌阳性,用之往往获效。其外治法的运用,为尿路感染治疗创造了新的治疗途径,这也是曹老学习前人经验与长期临床积累之一得,值得我们借鉴。

(郝传铮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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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淋证癃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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