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内因匡扶正气

余治痹证，恒顾念内因。内因者，正气虚也，首责营卫失和，气血失调。纵观历代医家善治痹者，莫不明辨体质，匡扶正气，扶正以祛邪。而张景岳之议，犹为中肯：“风痹之证，大抵因虚者多，因寒者多。惟血气不充，故风寒得以入之；惟阴邪留滞，故经脉为之不利，此痛痹之大端也。”（《景岳全书·杂证谟·风痹》），大抵以调和营卫气血为主，祛风除湿散寒为辅，而善用乌头汤（以熟附子易乌头）。因其方内寓芪附汤之辛甘化阳大补卫气，芍药甘草汤之酸甘化阴滋养营血，洵为调补营卫气血以祛邪外出之良方。

痹夹热者，用《千金》三黄汤。又余治风痹、血痹，亦喜用桂枝汤加羌独活、黄芪、防风。

治寒痹，喜用五积散；治湿痹，喜用防己黄芪汤加苡仁，咸属此意。至若痹证日久，缠绵难愈者，喜用三痹汤，且详察体质，孜孜以补养气血阴阳为务。

例1周某，女，36岁。

患“类风湿性关节炎”10年。现症：双腕、指趾、踝关节肿大，疼痛灼热，右肘关节僵硬，不得屈伸，夜间发热增剧，五心烦热，舌嫩红无苔，脉细数无力。询知患病之初，屡服祛风散寒除湿之剂及药酒不效，加服强的松，穴注地塞米松，肿痛暂缓，但停药即复发，因之常年不离激素，迁延至今，失去治疗信心。余曰：“热药久服伤阴，湿热稽留亦伤阴，当先救其阴，再议治痹”。遂嘱停服激素，予大补阴丸（汤）10帖，烦热除，疼痛灼热减轻。改予柔润祛风、活血通络之剂专治其痹。讵料才服2帖，疼痛灼热复作如前。又数次更方，皆不中窍。为探其底蕴，又投单味药试之：吞服玄胡粉3g，疼痛加重；吞服全蝎粉0.5g，疼痛尤剧。方知活血化瘀及虫类通络药物，均不堪用。然技亦穷矣。终悟芍药甘草汤缓急止痛效彰。乃予服芍药甘草汤（白芍30g，生甘草15g）1帖，果然疼痛稍缓解，继用散剂：白芍500g，生甘草250g，蛤蚧1对（大者），共轧为细末，每次吞服10g，日3次。服至15日，疼痛灼热均止，但全身浮肿。嘱其停药5日，浮肿渐退。仍用上方，惟生甘草减至125g，服法如前。连服3料，病情稳定。追踪观察3年，惟偶尔疼痛而已，然右肘关节仍僵硬不能屈伸。此余所治痹证中之最顽固者。

例2王某，门诊号108227。

患者两年前乘长途火车3天2夜，返家时已凌晨两点，双足肿胀，步履艰难。用温水洗足后，臀部、双足疼痛，竟按“风湿”治疗。选用祛风除湿散寒之剂，疼痛仍甚，迁延二年。因服热药过多，左眼睑红肿，眼球微突出，视物昏花。现症：双下肢（从臀部至足趾）疼痛，夜间加重；双小腿、足趾、手指出现瘀斑半年；口干苦，大便秘。舌红瘦少津，苔薄黄而干，脉弦涩。证属热药伤阴，络脉凝瘀。治宜养阴化瘀通络。

服3帖疼痛大减，口中和，大便通，眼睑红肿消。又加乳香、没药、三七粉各3g，续服15帖，疼痛止，瘀斑渐消退，眼球复常，视物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