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血每求心肝脾,治其主症酌寒热

名医简介

何任(1920〜),浙江中医学院教授,著名中医学家。

1.治血证首须辨患者本身之气血盛衰,辨见症之阴阳、寒热、虚实,辨出血之属何脏何腑功能失常。血证是以见血为主证,而血之颜色关系到证候之新、久、虚、实,如阳证血色多鲜红,阴证血色多紫黯,均应分析清楚。

2.治血之法,宜参照以寒治热,以热治寒,调气和血之法则,而在具体掌握运用上,当灵活而不偏执。就调和气血而论,和法乃治血证一大良法,无论用补用泻,均须使气血调和,恢复其正常机能。所谓调气者,气逆则降逆,气下逆降则血亦得治;气实则泻实,泻实则火不上炎,血亦靖矣,此法则于吐血、咯血、咳血尤为适用。若气虚不能统摄之血证,则以补气为主,可以补虚,可以升陷,其于下窍出血尤为适宜。

3.治血证不可拘执一家之言。如明·缪希雍之治吐血三要法:“宜行血不宜止血”,“宜补肝不宜伐肝”,“宜降气不宜降火”。清·唐宗海治血之“止血、消瘀、宁血、补血”四大法则,皆属经验之谈,然各有寓蕴,故临证当视症情变化而具体处理,不宜机械运用。若血证经治,血止之后,见有或咳、或寒、或热、或痛、或虚、或衰等证时,必须治其主证。

4.《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说:“衄家不可发汗,汗出必额上陷,脉急紧,直视不能胸,不得眠。”血汗同源,汗泄而血更虚,血少不濡而额上陷,血不养目系而脉拘急,直视而不眠。可见凡失血之人,治后血止,尚需注意禁用耗阴动血之品,以防复作。

《灵枢》所言:“阳络伤则血外溢”,“阴络伤则血内溢”。其阳络伤与阴络伤之辨,乃指上下部位而言,并非血从上溢者,一概属阳属腑,下溢者,一概属阴属脏。

大体言之,凡治血证,开始自当先辨阴阳。阳证者血色鲜红,阴证者血色紫黯如猪肝色。阳证脉洪、滑,口渴,面红,喘烦,尿赤,多为火载血升,宜清降凉剂;阴证脉虚数,口干颊赤,烦躁足冷,多为真阴失守,无根之火上炎,宜引火归原,切忌寒凉降火。

清·林佩琴认为:治血证及前后调理,需按三经用药,宜归脾汤,盖心主血,肝藏血,脾统血。此方则三经主治,总使血归于脾,而有郁怒伤肝、思虑伤脾之血证尤为相宜。若是火旺血证,可增黑山栀、丹皮;火衰血证则加桂心;若先天根本所致,则再增八味地黄丸,则治得其要。此以归脾为血证基本方,其论颇有卓识,为血证治法之要言,一般较缓之血证,余试用之屡效。治血证有一基本方固亦可取之法,但总宜视血证之性质、缓急、轻重、上下而分别治之。如急症大出血,面色苍白,心将衰,神将竭的情况下,用人参是必要的。余亦于急症崩中重用黄芪,功在益气升固。参、芪虽非直接敛止之品,用为补气,以达到“气举血止”之效。此是用补法止血,虽为医生皆知之常法,但其治效价值不可忽视。

对于积热积瘀出血,常以攻法止血。如上消化道出血用三黄汤,已为中西医治血证中常用之品,余则用生大黄以解热毒,破瘀滞,单用或配合他药用治胃出血、急性出血性坏死性肠炎等甚有效验。然则大黄究属惮利之品,若见元气不足,胃寒血虚,病在气分之血证,终不宜用,不可不辨。余治急症出血,除用参、芪之补,用大黄之攻外,亦常采用清和之品淡竹茹。清·陈修园谓:出血证用新刮青竹茹一捻,随症佐以寒、热、补、泻之品,一服即效。按竹茹为和胃止呕,清热化痰之药,试用于吐、衄、咯、下、崩漏,配入相应各方中,颇有卓效,且无副作用而价廉易得。

治外伤出血及劳瘵咯血,于相应方中必加平地木(又名紫金牛、叶底红);于治崩漏出血则必加蒲黄。《本草》多谓蒲黄生用性滑,主行血消瘀,炒黑性涩、止血,然则于临证中体验,生蒲黄止血作用确凿,不亚于黑蒲黄。遇妇科崩漏明显属气虚下陷者,则常以参、芪、术、草、升麻等举之,并不参用它药以止血。总之,药不执方,相宜而用,温、凉、补、攻,需得当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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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血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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