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寒发热,治用辛温

名医简介

魏龙骧(1912〜1992),原北京医院主任医师。

凡中医之言热性病者,大体别之,可分为二:即伤寒与温病是也。两者病因不同,治法亦异。伤寒为寒邪,治以辛温;温病为热邪,治以辛凉,自应分别论治,勿容混淆。从学术之发展言,伤寒为源,温病为流,从源溯流,实系同一体系。《伤寒论》对寒邪证治较多,至于伤寒之由寒邪郁久化热,此属热证者,最当详辨,否则必误寒为温,必投清凉,久治不愈也。然此亦不足为怪,有人惑于“古方不能治今病”,“南人无真伤寒”等说,实则谬也。古方果不能治今病乎?徐灵胎有言:“不知古人以某方治某病者,先审其病之确然,然后以其方治之,若今人之所谓某病,非古人之所谓某病也。如风寒杂感,证类伤寒,实非伤寒也,乃亦以大剂桂枝汤汗,之重则吐血狂躁,轻则身热闷乱,于是罪及仲景,以为桂枝汤不可用,不自咎其辨证之不的,而咎古人之误人,岂不谬乎。”问题不在古人,而在于运用是否恰当。再者,仲景之后,历代医家莫不以经方为辨证论治之轨范,非只施诸伤寒时证,用之各种杂证,而立起大难者多不胜数。

至于“仲景方不适用于南方”,或者“南方无真伤寒”,更属一偏之见。吴鞠通为晚清南方温病之一大家,其治伤寒,未尝尽舍麻桂而独用辛凉,故此说不攻自破矣。近更有人对中医理论尚未深入,药性亦似浅尝,基于西医治疗热性病,概以抗生素应之。谓清热解毒者,即西医之抗生素也,异曲同工,何难结合?故一见发热,伤寒何必辨六经,温病何需分三焦?相对斯须,便处汤药,一剂清热解毒,则解热之能事毕矣。中医治病果是轻而易举哉!望学者深思,再深思!试举1例病因不明之“发热待查”医案供参考。

1976年1月间,我院内科门诊转来一男患者,年15岁。高热缠绵已逾月。家住外地,遍治无效,始来京就医。奔走京市各大医院,复经多方检验,结果依然为“发热待查”。热终不退,言下大失所望,不禁怅然。所持中医处方概为石膏、紫雪、黄芩、黄连、银花、连翘、桑叶、菊花、生地、玄参清热解毒之类,未见一方有改弦更张者。

询之,此儿初病,倦怠违和,寒热体痛,以为感冒,未足介意,继后热升,持续39℃以上,午后尤甚,并不思饮。左耳后有核累累,按之亦不甚痛。脾大肋下1ctn,肋弓下自称有困闷之感。心中时烦,不思饮食。1974年曾有类似发热。北京某医院诊为“反应性淋巴细胞增多症”。曾予抗生素,体温不降,后加激素“强的松”热退出院。

据以上病情分析,此儿证属伤寒,寒束于表,失于温散,表证不解,里热未实,盘踞于半表半里之间,故胸胁苦满。左耳有核,少阳行身之侧也。少阳病柴胡证,但见一症便是,不必悉具也。本可以小柴胡汤即可,然每微恶寒,知发热虽久,而表证仍留而未尽,故取柴胡桂枝二汤各半与之。

柴胡9g、半夏9g、黄芩9g、党参30g、生姜2片、大枣5枚、桂枝6g、白芍9g。

6剂后,得微汗,高热顿衰,午后热低至37.rc左右,汗亦减少,耳后核亦遂消。胃纳有加,表达里疏,长达3月之高热竟告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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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外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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