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某某,女,14岁,寮步人。1976年1月下旬,反复衄血,下肢出现紫癜,经多方治疗,病情日重,遂入某院留医。经骨髓检查,符合原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治疗经月未效,劝告家人转往广州上级医院。出院前,服归脾汤加减一剂,病人自觉精神好转,遂不往广州,转来我院治疗。入院时,红细胞146万/立方毫米,血色素4克,血小板14500/立方毫米。病人面色苍白如纸,鼻孔有血瘀,下肢遍布大小不等紫癜,全身瘫软无力,眩晕不能转侧,溺短而黄,大便色黑,口干烦渴,秽气可闻,下午潮热37.5℃(左右),夜烦惊惕,脉细如丝而数疾,舌瘦色淡,苔黄干。
入院后第一次会诊,拟用三甲复脉汤后,家人诉说:“此病留医以来,迄无好转,服昨日中药后,今日已有起色,请求守服前方。”经研究,同意续服前方3剂,病情无增减,血色素反下降至3.3克,即输血200毫升。输血后次日鼻衄反多。家人谓前在某院,每次输血,必有鼻衄。我们以其言无据,未予理会,即加上止血药物如安络血、维生素C、抗血纤溶芳酸、止血敏等,血得暂止。复请前医会诊,仍力主补气摄血甘温之剂。又三日,血色素又降至3克,不得已,再行输血。输血后又鼻衄淋沥,再用上述止血药物效果不显,血色素降至2.2克,红细胞132万/立方毫米,血小板12000/立方毫米,是夜热高至40℃,神志迷糊,溺赤便黑,口秽烦渴有增无减,脉细如无,数疾136次/分,舌质淡而干痿,势濒于危。第二次会诊仍主入院初议,用大剂三甲复脉汤育阴潜阳,合生脉散强心救脱,再加凉血止血之品,西药仍用上述止血药及支持疗法。
人参9克、萸肉24克、生地30克、阿胶15克、白芍24克、麦冬15克、火麻仁15克、五味子9克、炙草9克、牡蛎30克、龟板30克、鳖甲30克、旱莲草30克、藕节30克、京墨3克、童便一盅。
服一剂,脉数稍减,116次/分,险候依然,第二剂口秽烦渴减,神志略清,四剂热退,六剂出血全止,知饥,进食流质,方中撤去京墨、童便、藕节。半月后能起坐,此后悉本法加减,病情日好,血色素日增,而血小板上升较慢。住院90天,出院时已初复健康,红细胞301万/立方毫米,血色素7.5克,血小板28000/立方毫米。
评析此病之关键在于出血(鼻衄、黑便、紫癜),而出血原因是脾虚不能统血,还是真阴亏损,阳不潜藏而迫血妄行?若乍看其面白如纸,肢体软瘫,似属前者;若仔细辨认,则脉细数,舌干焦,口秽烦渴,潮热惊惕,确是后者无疑。入院之始,我们本已掌握病机,但由于曲顺人意,屡用甘温,致使病情恶化,及至背城一战,侥幸治愈,已浪费不少金钱药物,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