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辨证与辨病的概念及必要性
临床思维的方法,是认识疾病和处理疾病的根本思路。蔡氏在数十年的临床实践中,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思维方法,是比较全面地客观了解疾病的本质的方法。
中医对疾病的认识,着重于辨证。所谓证,并不是一个症状或一个综合症群,而是概括了疾病产生的因素和条件,结合着不同体质反映出来的各种不同的证。所谓辨证,就是运用四诊(望、闻、问、切)所得资料,全面了解病人所出现的症候(症状和体征),然后对症状进行分析,明确疾病发生的原因、部位、性质,探索其邪正对比,从而掌握疾病发展过程中某一阶段的实质。
而西医对于疾病的认识着重于辨病。所谓辨病,就是运用现代医学各种(物理及实验)诊查手段,获得临床资料及其病理变化,对疾病整个过程的本质,作出正确的诊断。
当然,中医对某些病,西医对某些证,也是有所理解的,并不是绝对的。因此,我们对辨证和辨病必须要有正确的认识。证候是疾病反映的现象,疾病是证候产生的本质,因此证和病是一种因果关系,是有不可分割的有机联系,是矛盾的对立和统一,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就是比较正确地全面地认识疾病的方法。
至于必要性,蔡氏认为中医以朴素的辩证法作指导,以脏腑辨证为核心,对各种疾病进行分析归纳,着眼全局,注意病情质变,强调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很大优越性。但也存在着一定缺点。如偏重于疾病所表现的全身变化,对局部的病理过程,实质性损害,不能深入了解,对有些疾病的本质,不完全通过证表现出来时,就无法进行辨证,或仅表现一些假象,本质的病理变化被掩盖时,就容易造成误诊。再如脏腑辨证规律、证候和立法、处方均有固定的配合,当脏腑证候已消失,而病因继续存在时,也无法进行辨证。如果能和西医辨病相结合,吸收辨病的长处,针对病原加以用药,这样就可以补充辨证的不足。这就是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必要性。
另一方面,西医注重病原和病因,对机体生理病理研究详细,对疾病的发生发展观察细致,检查手段多,诊断较准确,治疗针对性强,这是很大优越性。但也存在一些缺点,如有时忽视整体治疗,容易陷入机械的局部观点,或对目前一些疾病的发展机制还未阐明,或检查不出明显器质性病变的疾病,就无法治疗。再如受局部定位等观点的影响,对机体的反应性不予重视。
如果能和辨证相结合,吸收辨证的长处,就可以取长补短更加完善,这也是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必要性。
总之,中医的辨证和西医的辨病,在现阶段都存在其优缺点。从临床实践出发,认识同是一种疾病,可以出现不同的证,而不同的疾病,却可以有相同的证。因此,既要重视辨证,也要重视辨病,才能提高疗效。
二、以唯物辩证法指导实践
唯物辩证法的最根本的法则是矛盾的对立统一法则,自然科学的一切研究对象,都必须运用这个法则,在医学上我们运用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方法,也必须以对立统一法则来指导临床实践,正确认识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局部和整体,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以及发展的阶段性等问题,才能使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方法,显出它的优越性。
1.普遍性与特殊性
现实中的每一个具体事物,都包含着矛盾的普遍性和矛盾的特殊性。矛盾的普遍性是指各种矛盾的共同点,即矛盾共性。矛盾的特殊性则是不同事物矛盾的各自特点,亦即是矛盾的个性,脱离矛盾的共性,或不包含共性的个性,都是不存在的。
在医学上,每一种疾病的发生与发展,由于发病的机理不同,因而有其普遍的规律。但在每个病人,由于其具体情况不同,如年龄、性别体质等因素的差异,也就有其特殊性一面。辨病可以掌握一种疾病的普遍性规律,即寻找疾病的共性,而辨证则可分析每个病例的机体内部病理各种表现,即注意疾病的个性。两者结合起来,既了解疾病的普遍规律,又能掌握疾病的特殊表现,从而获得全面的认识,对提高疗效,促进医学理论的发展,有很大的益处。
例如,高血压病是一种常见的慢性疾病,以持续性动脉血压增高为主要表现。从辨病的观点出发,认识血压增高是这个病的普遍规律,而使用降压药物,则是治疗主要方法。但从辨证的观点出发,认识本病有肝火亢盛,阴虚阳亢,阴阳两虚,痰湿壅盛等不同的临床表现。因而提出平肝泻火,育阴潜阳,阴阳双补和祛湿化痰等不同治疗方法。蔡氏曾在1973年4月治疗一例吕姓男性病例,主诉为头眩晕、耳鸣、眼花反复发作5年之久。西医诊断为高血压,动脉硬化病,而反复用降压灵、益寿宁等未愈。改服中药,通过辨证,认为头眩晕,如坐舟中,伴耳鸣、眼花、恶心呕吐、口干、皮肤烘热,睡眠不佳,舌红苔薄黄,脉沉细带弦,属肝肾不足,阴虚阳亢之证,治宜壮水之主,以制阳光。处方杞菊地黄汤加女贞、旱莲、双钩、白芍、生石决、杜仲等,共服30剂,血压下降,诸症悉平。本方既从辨证而用杞菊地黄汤合二至丸,且结合辨病,而用大量双钩藤、生石决、杜仲以降压重镇。既可解决其矛盾的共性,又解决其矛盾个性,因而疗效甚佳。
2.局部与整体
局部与整体是对立的统一,是相互关联的。任何疾病都存在局部和整体的关系。整体的功能状态和局部的病理改变是互相联系,互相影响,互相制约的。整体的功能状态是抗病能力的基础,在多数的情况下,它对疾病的转归起着主导作用。但在某种情况下,局部的病理改变,也能引起全身性的严重变化,形成影响集体功能的决定因素,局部病变改善,整体功能才能恢复。
中医的辨证理论,重视整体观念,认为脏腑是相关的,一脏一腑及其体表的病变,也即是局部可以影响整体。如口腔溃疡是一个局部的病变,从西医辨病的角度看认为是维生素B2缺乏症,而用核黄素治疗,但有时效果不佳,而按中医辨证治疗则收效甚大。如蔡氏曾治疗一位姓林病人,口腔溃疡四十余天,舌面及粘膜和口唇有多处溃疡及糜烂,经服维生素B2等及其他西药无效。他根据整体辨证,认为患者除了口舌生疮外,尚有面赤唇红,口舌疼痛,饮食及语言艰难,盗汗失眠,大便秘结,小便短少,舌质红,脉细数,辨为火毒炽盛,阴津灼伤,宜滋阴降火,清热解毒,用药如银花、连翘、生地、麦冬、元参、沙参、百合、板蓝根、黄柏等治疗,并外用黄柏片洗净含口中,共服十五剂而痊愈。又如治疗一例颜姓教师,胆囊炎手术后,创口一直流脓不止,低热不退,西药抗菌消炎治疗无效,后请蔡氏会诊,认为患者面色苍白、食欲不振、疲乏、舌淡、脉细,辨证为病后气血虚弱,拟益气养血,托毒排脓之法,用黄芪内托散及补中益气汤,而获得痊愈。这两例都是局部疾病,但根据中医辨证,以调整机体内部平衡而取得效果的。
西医辨病理论,注意病原探讨,着重局部的发病机转,所以在一定情况下,局部病变成为影响整体的决定因素时,则针对局部的处理,是不容忽视的,例如第一医院治疗一个阑尾炎病人,经手术后一般情况好转,但发热不退,用抗菌药疗效不明显,配合中医辨证,采用清热解毒剂,热仍不退。后来将左下腹部盆腔残余脓肿作穿刺,排出脓液后,发热即退。这是局部病变影响整体,针对局部处理而获得疗效,值得我们借鉴。
3.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研究任何事物的过程,如果存在两个以上矛盾的复杂过程,就要用全力找出它的主要矛盾,捉住了这个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一种疾病在发生和发展过程中,都存在许多矛盾,但其中必定有一个主要矛盾,这个主要矛盾,就是决定和影响疾病的性质或转归的,治疗时应该解决其主要矛盾,其他各项矛盾,也就能解决了。蔡氏在临床上,根据中医辨证,西医辨病的长处,对于那些中医和西医都不能单独解决的疾病,有时以辨证为主,辨病为辅的治疗方法,有时以辨病为主,辨证为辅的治疗方法来解决其主要矛盾,使治疗更加切合病情的需要,从而提高其治疗效果。
例如急性传染性黄疸型肝炎,初发作时,黄疸加深,谷丙转氨酶增高,肝功不正常是主要矛盾。按中医辨证属于阳黄,是脾胃湿热所致,用中药清利湿热之剂,如茵陈蒿汤加味来解决其主要矛盾。蔡氏在临床上常用虎茵合剂(绵茵陈、虎杖、山栀、连翘、柴胡、白芍、茯苓、板蓝根、蒲公英、甘草等)加味,收效甚大,不但使症状消失,而且在一个月后复查肝功能,谷丙转氨酶下降正常,然后再配合其他药物来解决次要矛盾。
再如肾盂肾炎是细菌侵袭肾盂和肾实质引起的泌尿系统感染性疾病。在急性期,细菌繁殖是主要矛盾;因而控制感染就是治疗的主要措施。用西医辨病,根据培养菌类应用不同抗菌素进行病因治疗解决其主要矛盾,同时按中医淋证的辨证,以膀胱湿热,肝胆郁热等分型,而采用八正散、龙胆泻肝汤等作协同治疗,对争取早期治疗,防止反复发作,起着促进作用。
再如对肿瘤的治疗,对适宜于“攻”的病人,经西医辨病用化疗或放疗,抑制瘤细胞的生长,以解决肿瘤的主要矛盾,而对化疗过程中产生的副作用,如白血球下降,消化道反应等,配合中医辨证治疗,扶正调理:对白血球下降,蔡氏喜用当归、鸡血藤、黄芪、黄精、党参等;消化道反应用六君子汤,更有助于病原治疗的进行,起到协调作用。
总之,在一个疾病发生和发展过程中,区别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根据辨证与辨病相结合方法进行治疗,着重解决其主要矛盾,效果就能显著提高。
4.阶段性事物发展的长过程中的各个发展的时期,情形往往又相互区别形成不同阶段。在疾病发展过程中,由于正邪斗争的消长转化,使机体内各种矛盾起了变化,因而形成不同阶段性。每种疾病不同阶段都表现不同的临床证候,应当采取不同治疗措施。根据辨证与辨病的长处,在这个阶段性以辨证治疗为主,在那个阶段以辨病治疗为主,这样就能适当处理疾病。
例如对脊髓灰白质炎患儿,在前驱期或瘫痪前期采用辨病治疗,来控制感染和并发症,并作对症处理。当病程进入瘫痪期,表现为肌肉瘫痪时,则用辨证配合针刺治疗,促进瘫痪肌群的恢复。蔡氏在传染病科会诊时,曾治疗杨姓患儿,8岁,住院已半个月,当时患儿发热,肌肉痿弱无力,经抗菌及对症处理后,发热已退,但肌肉瘫痪出现。此时采取辨证治疗,认为是属中医痿证,属于湿热下注型,及时应用加味二妙散、虎潜丸等治疗,并配合针灸,后即逐渐恢复而出院。
再如有些局部细菌感染的发热,初期(邪实)阶段,用西医辨病,采用抗菌素治疗,炎症消退,发热下降而痊愈。但有些病例,虽局部炎症好转,但发热持续不退,虽更换各种抗菌药,治疗仍无效时,改用中医辨证,大多数属于正气衰弱,是正虚阶段,以扶正祛邪的中药治疗,能很快使发热退净。蔡氏曾治疗一例由市儿童医院住院而转来会诊的患儿,6岁,高热(40℃)入院,经各项检查诊断为右下叶肺炎,用多种抗菌素治疗,发热转为上午热退,下午晚间又升为40℃,但神志清楚。告请蔡氏会诊,诊断为少阳发热,而投用小柴胡汤加青蒿、秦艽治疗,三天后,热即退而痊愈。
实践证明,疾病发展过程中,都能形成不同阶段,运用辨证和辨病的长处,分阶段结合治疗,都能达到较好的效果。
上述几个辨证的观点,就是中西医结合的理论基础。以唯物辩证法来指导临床实践,正确对待不同历史条件发展起来的两种医学理论体系,吸收两者之长,进行有机结合,是提高疗效的关键。
三、几种结合的方式
蔡氏在数十年的临床实践中,通过辨证和辨病相结合比较全面的认识疾病,因而提出如下四种结合的方式。
1.以中医理论的特点进行结合
中医理论的特点是整体观念强,概括性较高,从运动的观点出发,认识机体和疾病的关系,既注意疾病的普遍性(共性),又注意疾病的特殊性(个性),前者就是“异病同治”,后者就是“同病异治”。
根据中医理论,六腑“泻而不藏”,是“以通为用”的生理特点,对由任何原因所引起的六腑不通,临床上病理反映,即出现不通则痛的疼痛症状,依照这个理论,一切急腹症的共性“不通则痛”,在治疗上就要“以通为用”,作为治疗总则,达到“通则不痛”的目的。属于梗阻类的急腹症,如肠梗阻、胆道梗阻、阑尾炎等所出现的疼痛,就采用“通里攻下”法再结合辨证施治的规律进行治疗,结果使一部分病人免于手术获得痊愈,从而达到异病同治的目的。蔡氏在治疗一个急腹症病人,就是采用此方法。
洪某某,女性,46岁,本院工人,1977年10月11日入院。
患者自诉于昨晚十二时半开始,下腹部剧烈疼痛。今晨8时到本院内科检查,发现麦氏点压痛明显,腹软,但无呕吐。询问病史,大便经常秘结,数天一次,已一周来未大便。月经正常。
血象:白血球8300/mm3,中性79%,淋巴21%。拟诊为急性阑尾炎。请外科会诊,认为急性单纯性阑尾炎,动员患者住院手术治疗。但患者不同意,乃住中医科治疗。
10月11日初诊:患者右下腹剧烈疼痛,阑尾穴压痛明显。大便一周未通。饮食正常,小便短赤,舌红、苔薄黄,脉弦细数。证属脾胃失调、气血瘀滞、肠内郁热,尚未成脓。宜通腑散瘀清热,用大黄牡丹汤加减。
处方:
生大黄10克、元明粉10克、粉丹皮10克、败酱草30克、生苡仁10克、金银花10克、川楝肉10克、桃仁泥10克、延胡索10克、生甘草3克,服1剂。
10月12日二诊:服药后,大便已通,日泻3~4次。腹部疼痛已减,舌红、苔黄,脉弦细数。
腑气已通,瘀血亦减。再拟原法加减,上方去大黄、元明粉,再服1剂。
10月13日三诊:右下腹痛已消失,但尚有压痛,大便已通,疲乏无力,食欲较差,苔薄黄,脉沉细,瘀滞已除,正气亦虚,再拟清热祛瘀,健脾益气。
处方:
金银花10克、连翘壳10克、败酱草15克、川楝肉10克、苏党参15克、炒白术10克、云茯苓10克、制陈皮10克、生甘草3克,服1剂。
10月14日四诊:诸症基本消失,无任何不适。苔薄、脉沉细。再拟健运脾胃,以善其后。
处方:
苏党参15克、炒白术10克、云茯苓10克、制陈皮10克、法半夏10克、生甘草3克。
服1剂痊愈出院。
又如蔡氏根据中医脏腑辨证为“肝肾阴虚”的病理,采用“滋补肝肾”的杞菊地黄丸或一贯煎,治疗高血压、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再生障碍性贫血、血小板减少症等不同疾病,属于“肝肾阴虚”类型者,均同此法治疗,获得不同程度的疗效。
这些病例,都是中医理论为指导,根据辨证论治的规律,对西医所称的病,进行“异病同治”,从而找到了中西医结合的方式。
2.以西医理论的特点进行结合
西医理论的基本特点是注意形态学的观察,对疾病的局部变化,有比较深刻的认识,所以治疗措施就针对性强,这是西医的长处。
例如对肺脓疡的处理,西医的处理原则是“有脓必排”。华山医院中医科,运用“有脓必排”这个理论,采用中药桔梗这一强有力的含皂素的祛痰药,结合中医的辨证,分阶段在X线配合下,对肺脓疡进行治疗。
第一阶段,病人多由于炎症与脓液引流不畅而发热,X射线上见脓腔有水平面。以大量桔梗12~15克配合鱼腥草、鸭跖草、半枝莲、野荞麦根等清热解毒药的应用,则见病人咯出大量脓痰;第二阶段,病人咯出大量脓痰后,热退,X射线片上脓腔全显而无液平面,则以桃仁、冬瓜仁、苡仁祛瘀化痰,以破散脓腔,并继续应用上述清热解毒药以消炎;第三阶段,X射线复查,炎症又退,但脓腔未闭,可在消炎祛瘀基础上加用黄精、白芨补肺扶正,以达脓腔闭合。按上法治疗,平均一个月左右,脓腔完全消失。这证明正确地运用西医理论进行中西医结合是可取的。
在上述资料的启示下,蔡氏在1975年5月间,治疗一例苏姓患者,女性,在X射线片上提示右肺下部有一直径5cm圆形透明区,壁厚光滑,中央一液平面,诊断为肺脓疡,其临床症状符合此病诊断。第一阶段吐出大量脓血,发热胸痛,属于热壅血瘀,即用大量桔梗15克加银花、连翘、鱼腥草、白花蛇舌草、三桠苣之类清热解毒以消炎;第二阶段X射线提示右下叶基底段有一空洞,脓腔显出,发热退,脓血减少则以桃仁、生苡仁、冬瓜仁配合败酱草和上述清热解毒药以祛瘀化痰;第三阶段X射线复查,脓腔缩小,尚未愈合,面色萎黄,食纳减少,属正虚邪实,改用祛瘀化痰,补肺扶正之法,用白芨、白术、党参、黄精、苡仁、瓜仁之类。最后症状消失,X射线复查肺部正常,达到痊愈,共治40天左右。说明以西医辨病理论,结合中医辨证的治疗方法是良好的。
3.以中西医理论各自的特点进行结合
对某些疾病,单用中医辨证或西医辨病进行治疗,效果往往不佳。如果根据病人的不同年龄体质,发病原因和机体对疾病反映的临床表现,充分发挥中医辨证和西医辨病的理论长处,互相取长补短,则可提高疗效。
例如慢性肾炎肾变期,从西医辨病,认为这是一种变态反应性疾病,由于肾小球毛细血管的基底膜因变态反应性损害,引起的通透性增高,致使大量蛋白从尿中排出,产生蛋白尿,而血浆白蛋白的降低,即引起严重浮肿。这时往往先用激素治疗,收效甚大,疗程虽短,但副作用大,复发率高,疗效不巩固。如果此时加上中医辨证,运用健脾补肾为主的方法进行治疗,则可以克服上述的副作用,反复率少,疗效比较巩固,但疗程长,收效较慢。两者各有长短,当病人高度浮肿,排出大量蛋白尿时,先用西药激素控制为主,中医辨证为辅;当病情稳定之后,则以中医辨证论治为主,而激素逐渐撤消。根据本病不同发展阶段上的不同特点,把中西两种方法结合治疗,能收到较好效果。蔡氏在临床上治愈多例慢性肾炎,对此他深有体会。
又如急性肿瘤,西医辨病着眼于肿瘤原发部位,针对肿瘤的性质进行放射治疗或化学治疗,这对消除瘤体有一定好处。但对肿瘤附近的正常组织却受到破坏,影响全身机能。特别是晚期肿瘤病例,全身功能衰退,若应用化疗或放疗,则体质更差而趋向恶化,形成“正不胜邪”阶段。此时若用中医辨证,从整体着眼,采用扶正健脾,疏肝理气,清热解毒,软坚祛瘀等扶正祛邪方法,来增强机体的抗病能力相结合的原则,使治疗肿瘤的疗效提高,生存时间也能获得延长。
4.以中西方药的特点进行结合
中医用药处方的传统是按照理法方药来制订的,是适应中医辨证施治的规律而发挥效用的。但事物总是在不断发展,在临床工作中,体会到目前一些疾病,如果按辨证治疗,有时不能取得明显的疗效。因此,采用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方法,在一张处方中,包括这两方面的功效,是能提高疗效的。
例如肾盂肾炎急性发作,过去如果按照中医辨证,认为是下焦湿热而用八正散等为主进行辨证治疗,症状消失很慢。效果并不显著,蔡氏在临床上常结合西医辨病而加上几种抗菌的中药,效果就很明显,不必再用西药抗菌素治疗,其处方如下:
清热:黄柏、知母、木通、柴胡;
利湿:车前、滑石、淡竹叶;
抗菌:银花、连翘、蒲公英、紫花地丁。
这样组成的一张处方,既体现辨证,又体现辨病,在实践中,取得明显效果。
又如肝炎活动期病人,血清谷丙转氨酶经常增高,如果按照中医辨证属湿热蕴蒸,肝气郁滞,肝胃不调,湿邪困脾,肝阴亏损等类型,而采用茵陈蒿汤、柴胡疏肝散、胃苓汤、一贯煎等,虽然症状有所改善,但谷丙转氨酶都不能下降或下降很慢,蔡氏根据文献报导结合自己的经验,在急性期于中医辨证处方中加入虎杖或垂盆草,于慢性期加入五味子,即可在短期内把谷丙转氨酶降低,这也证明辨证与辨病用药结合,有助于发挥处方的作用,确能提高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