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重脾胃学说处处护卫胃气

蔡氏在中年时期,值抗日战争进入紧张阶段,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人民更是颠沛流离,生活日趋困难,于是脾胃疾病日渐突出。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他转而潜心研究脾胃学说,以期适应临床需要。

脾胃学说是中医学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由来已久,是长期医疗实践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自《黄帝内经》、《金匮》启始,李东垣《脾胃论》之升补脾阳,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之滋润胃阴,代有发挥。他撷取众家之长,融会贯通,冶于一炉,逐渐形成了以调理脾胃为中心的学术思想。他认为,脾居中央能灌通其它四脏,为气血生化之源,脏腑经络之根,是人体赖以生存的仓廪,故称“脾为后天之本”。《内经》指出,“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谷气通于脾”等。人体各部分,必须通过脾胃的运化作用而获得气血和营养的补给。

同时,脾胃又是人体抗御病邪的重要防卫机构,在预防和治疗上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灵枢》提出“肺为之卫”及张仲景又提出“四季脾旺不受邪”的观点。李东垣认为“若胃气之本弱,饮食自倍,则脾胃之气即满,而元气亦不能充而诸病之所由生也”。又说:“诸病由脾胃生”。说明脾胃在保持人体健康,抗御致病因素中的重要作用。总之,千百年来,我国无数医学先辈们在丰富的实践经验基础上总结形成的脾胃学说,以及在这些理论指导下,所提出的防治疾病的观点和创立的许多调理脾胃的著作方剂,经受了长期的考验,已成为中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至今仍在有效地指导着医疗实践。蔡氏体会尤深,临床应用颇广,他的经验是:

一、处处顾脾胃之气

蔡氏认为所有疾病的发生有一个共同的根本的因素,就是人体内的正气不足,即所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人体正气的生成来源于水谷之精气,也就是李东垣所强调的胃气、元气。因此,可以说正气就是胃气、元气。它的盛衰与脾胃功能的强弱有着内在的联系,脾胃功能强则正气充盛;脾胃功能弱则正气不足。而正气的强弱,又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预防和抗病能力,正如李东垣所说:“内伤脾胃,百病由生”。因此,他在临床实践中处处顾及脾胃之气。对于六淫之邪,饮食失节,劳倦过度,七情失调,病后虚损,均能导致脾胃气虚之证。其候为面色萎黄,肌肉消瘦,少食懒言,四肢倦怠,腹满便溏,舌质淡,苔薄白,边缘或见齿痕,脉象缓弱。如涉及他脏,如不能散精于肝,则血的化源不足,导致肝血亏虚,而见食少形瘦,视物模糊,月经量少或闭经。如不能统摄血液,则出现各种出血症状,或累及于心,导致心血亏耗,而出现心悸、失眠、面色无华、食少肢倦等心脾两虚之候。如土不生金,肺无所养则出现形瘦咳嗽无力,少气懒言之症。如损伤及肾,导致脾肾阳虚,则出现腹满肠鸣,大便稀溏,腰膝酸软,白带清稀,形寒肢冷或见尿少等土不制水病证。此时蔡氏遵循李东垣“治脾胃即所以安五脏”的原则,强调健脾益气,投以四君子汤为主方进行化裁,以益气为法。蔡氏总结出十二种配伍法,为他毕生经验之精华(见临床特色)。

《内经》曰:“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他进一步认为:凡病之发生和转归无不与脾胃有关,诊病者必先察脾胃的强弱,治病者必先顾脾气之盛衰。因此,在临床上对外感或内伤必须处处顾及脾胃之气。

1.预防和治疗外感时,蔡氏遵照《金匮要略》中指出“四季脾旺不受邪”的理论,在预防和治疗外感病中善用玉屏风散。他认为此方确有益气、祛风、固表之效。方中黄芪具有益气、固表、和营的作用。现代药理研究黄芪确实有提高人体免疫功能,增强其抵抗疾病的能力,它与防风一收一散,共同协调,对体虚易受外邪者确有预防和治疗作用。即使在治疗外感病的过程中,亦时时顾护脾胃之气,尽量少用大寒大温之药,以免耗气伤津,伤及脾胃。对于外感恢复期,更强调益气健脾为法,临床常用六君子汤加味以善其后。

2.治疗内伤杂病时,蔡氏认为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灌溉五脏六腑,如果脾胃发生疾病必然影响心脏。如脾胃气衰,元气不足,心火独盛,营血大亏,则发生心病;脾胃气弱,不能散精于肝,或土壅木郁,则可致肝病;脾胃气虚,土不生金,肺无所养,则可致肺病;脾胃虚弱,土不制水,则水邪泛滥,而致肾病。正如李东垣在《脾胃论》中指出:“胃虚则脏腑经络皆无以受气而俱病”的道理。所以历代医家对不少疾病,多以脾胃立法。如“补土生金”,“见肝之病,当先实脾”,“治痿独取阳明”,“补肾不如补脾”,“治痰不治脾胃非其治也”等等,可见脾胃之气在内伤杂病中的实际意义。当然,内伤杂病中,其他内脏的疾病亦能影响和耗伤脾胃之气。因此,他在内伤杂病治疗过程中,始终遵循“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的原则,时时顾护脾胃之气,并在临床中加以应用。如肺病日久,可用健脾养肺法,使水谷之精微得以上输于肺,肺气充沛,足以控制病情发展以至痊愈;肾病可以用健脾制水法,使肾脏之元阳得谷气以充实,达到阳生阴长,气能化水,正气胜而邪自却;心病可以用补土生血法,增强供血来源,使血液充足,循环通畅而心神得以安宁;肝病可用疏肝健脾法,肝喜条达,又主藏血,有赖于脾胃健旺,资助气血的滋养,使肝体得以柔和而气火自平。因此可知从重视脾胃出发,确实得到满意的效果。故在临床中,六君子汤、参苓白术散、实脾饮、归脾汤、逍遥散等方剂,都是蔡氏所常用,其理即在于此。

二、注意调理脾胃阴阳

脾为后天之本,脾主运化,胃主纳谷;脾喜燥恶湿,胃喜润恶燥,皆贵健运和畅,脾运宜健宜升,胃纳宜降宜和。因此临床必须维持升降纳化、健燥平衡。他常说调理脾胃,贵在升降润燥之调和,无使其偏。

1.升清阳与降浊阴:人体气机升降是维护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表现。脾胃为人体气机升降的枢纽,脾主升,把水谷精微之气上输于心肺,流布周身,灌溉四旁。胃主降,能受纳水谷并使糟粕痰浊从下而出。一升一降,使人体气机生生不息。而升脾与降胃,又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不可偏废;在病机上又相互影响。如脾气下陷,可致清阳不升,而出现眩晕久泻、虚胀,或带下崩漏,虚损劳热等症,临床首推补中益气汤,蔡氏用之,每用黄芪、党参、白术、陈皮、当归、甘草等甘温药,配合升麻、柴胡、葛根、荷叶等升提药,以益气升阳。其他一切气虚便秘,气短胸闷者,亦皆同用此法治疗而获效。如果胃虚气逆之证,临床首推旋复代赭石汤、丁香柿蒂散等补胃降逆之方。我们整理《旋复代赭石汤的临床运用》一文,就阐述其治胃虚痰阻,气逆不降而致心下痞硬,噫气不除反胃呕吐等症,疗效甚佳。

同时,还要特别指出,蔡氏经过几十年摸索实践,对于脾胃升降失调,中焦寒热交阻引起心下痞、呕逆、结胸等症,辛开苦降法以调之。他常说,辛开苦降即以脾胃升降之理论为其基础而设的。我们整理《辛开苦降法的临床应用》一文,作为其经验的总结。

2.扶脾阳与养胃阴:蔡氏认为脾乃多气少血之脏,恶湿喜燥,气多于血,则脾之升降正常。

若劳倦伤脾,阳气受损,则脾之升降与运化失职,久而变为虚寒。此时,脾阳虚不能运化水湿,湿浊困脾,必须用温燥之品,临床上用温运法为多。证见少气懒言、食不知味者,以六君子汤、补中益气汤调之。若食呆腹胀,口淡欲呕,大便不实者,香砂六君子主之。甚则中焦虚寒,泻下或呕,腹痛绕脐者,理中汤投之。中阳式微,阴寒内盛,脘腹剧痛,畏冷喜按者,大建中汤用之。

但蔡氏常指出:燥能耗阴,易于伤胃,所以一方面尽量不用或少用大温大燥之药,如桂、附等,另一方面主张燥湿之中,寓以濡润之品,以适应脾胃之性。在临床上,对于前者蔡氏喜用六君子汤、香砂六君子汤,认为能益气健脾,又能温运脾阳,使湿化气行,不至耗伤胃阴。后者如必用桂附等温燥之药,必佐以白芍以尽燥中兼濡,养阴保胃之功。总之,蔡氏调补脾阳多以平补、运补取胜,而不用峻补图近功,并反对一味壅补。

胃为多血多气之腑,恶燥喜柔润,故用润降为顺。若温燥过度,或火热炽盛,则使胃阴耗损,或为胃阴不足之证。临证上蔡氏善用叶氏养胃方,润而不腻适当其中。同时又认为脾为胃行其津液,胃阴之源乃脾阳之转输而成。因此,在用养阴滋润药中常常加入健脾和中之药,以求阴阳协调平衡。

总之,叶天士所云:“脾为阳土,胃为阴土,脾恶湿,宜升宜燥,胃恶燥,宜降宜润。”蔡氏甚为赏识。他认为脾胃中升与降,润与燥,在生理上是相互作用,以维护后天生命之功能。在病机上,相辅相成,相互影响,因此,强调临证须察在脾在胃,权衡轻重,何主何从,正确处方用药,以复脾胃升降润燥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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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名老中医经验集·发扬古义融会新知的蔡友敬》。蔡光斗 林禾禧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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