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瘀活血继承阐扬

自《内经》、《神农本草经》记载了“血瘀”和治瘀药物,及至汉代张仲景提出了“瘀血”的病名、奠定瘀血证治的临床学基础以来,历代医家有所发展、创新,直至今天展开的血瘀理论与活血化瘀治则的多学科、多层次、多环节的实验研究和临床学科的综合研究,从不同角度阐扬了血瘀本质和活血化瘀原理,使中医学在临床辨证中有了更加深入的定性定量的客观指标,从而促进宏观辨证与微观辨证的结合,进一步提高了诊疗水平。他认为:活血化瘀法的应用源远流长,极为广泛。这千百年来的丰富经验可谓千锤百炼,而近几年来的科学实验亦多细致入微。

但如何切实有效地运用前人从实践中整理总结的理论和临床经验;后人之弥补前阙的实验室精确依据,还得进一步探索。因为就目前的实验室材料而言,虽然反映了各个不同人中血瘀这一共性的一面,但还缺乏体现具体个性的多方位血瘀因素的实验总结。因此结合到临床证治时一个个不同的人,则有致瘀因素和因瘀致病、因病致瘀因果关系的不同,而其临床征象的显示也有悬殊的差异。所以他主张在当前还没有更完美的新理论新体系问世的情况下,应立足于中医的整体观与牢牢掌握辨证施治之精髓,适当参照各种检测数据,拓宽思路、扩展视野以增强临床疗效。他在临证中就善于在辨证施治的基础上广泛运用活血化瘀疗法,并有机地结合宏观与微观辨证,大大扩大了其应用范围和机会,使得理瘀活血的方法成为他擅长的主要治疗法则之一。

一、瘀病因果与寒热虚实

《素问·调经论》说:“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说明气血运行不畅会导致疾病产生。事实上古今医家对因瘀致病的论点多有赞同。《直指方·血滞》指出:“凡病经多日疗治不痊,须当为之调血……以此先利其宿瘀。”说明病久可因病致瘀。这与众多医家认为“久病必瘀”的观点亦相一致,因此瘀血既为致病因素,也为病理产物。他把与瘀血所涉甚广的病证,根据其病性分列为一组组两个相对应的两方面。分别为:气滞血瘀、瘀血气壅;热盛内瘀、瘀血产热;寒凝致瘀、瘀血痹痛;血蓄为瘀、瘀血积聚;血结留瘀、瘀血阻络;血滞而瘀、瘀血化水;气虚生瘀、瘀血损气;血虚成瘀、瘀血不仁;阴虚见瘀、瘀血伤津;阳虚见瘀、瘀血助寒。归纳了因寒热虚实所致的各种瘀证,或因瘀证引起的气血紊乱、阴阳失调。强调了它们之间互为因果、互相转化的关系。在治疗上他认为因病致瘀者应以病当之,按致瘀因素分别予散寒、清热、补虚、攻实之法为重,结合选用消瘀之药;因瘀致病者则以瘀图之,随已致瘀象着重予活血、行血、祛瘀、逐瘀之法为要,结合配伍辨证化裁。他在具体方药的选择上,主张根据血瘀部位与所属脏腑间的联系来确定。而且认为对属于“邪实”范畴的瘀证,所选消瘀药物力量相对宜强峻以便攻逐;对属于“虚证”范畴的瘀证,所选理瘀药物力量相对宜平和以利缓图。当然虚实夹杂、气血阴阳亏虚、相兼互见者不乏其人,临床应予灵活酌情使用。他对瘀、病关系及寒、热、虚、实证血瘀的辨证思路,不难从他临证施治中追寻出来。如他在治疗慢性血管性头痛时,根据患者有偏颞部钻刺样疼痛、痛处固定不移、发作时其痛多剧且经久不愈等久痛入络而夹瘀滞,这一反映其因病致瘀之共性的一面,确立了发作期以熄风解痉、活血通络为基本法则,药用全蝎、蜈蚣、天虫、葛根、玄胡、毛冬青、留行子等。但他更注重反映不同的诱发因素与发作季节这一体现个性及其兼证互相转化的一面。他认为入夏发作,遇热痛加剧者多趋于出现阴虚阳亢之证候群,因热之阳邪既耗津伤阴,出现阴虚阳越之症,又由于津液亏虚不足以载血运行而致血行不畅;反之入冬易发作,遇冷痛加剧者多易于出现阳气虚衰之证候,因寒之阴邪既损伤阳气,出现阳气不足、卫表不固之症,又由于阳虚之体更易感受寒邪侵袭渐致血液凝滞。故他针对这因热证、寒证、实证而转化为虚实夹杂、虚瘀互见之兼杂症,在治疗上以上法为基础,分别结合滋阴潜降或温运助阳之法并施。他曾治一病起东北高寒地区、发于冬春、痛甚呕吐、经久治未效的偏头痛患者。症见面色㿠白、舌淡、肢冷、脉细涩,综合发病情况与临床症征,认为是寒客经络、瘀血凝滞致痛。即予桂枝、细辛、白芷、羌活、吴茱萸温经散寒;川芎、葛根、玄胡、留行子、毛冬青、蜈蚣、全蝎活血通络,又考虑病起五载,阳气偏虚,兼以黄芪、防风、党参益气固卫。以上药加减持续服用两月而愈。随防13年未再复发。另外,他于临证中,对疾病发作期间,多结合不同脏腑所属归经选用虎杖根、马鞭草、留行子、毛冬青、鬼箭羽、桃仁、红花、三棱、莪术、穿山甲等破血逐瘀之药;而在各疾病相对缓解期中多选用丹参、当归、首乌、郁金、葛根、川芎、赤芍、丹皮等扶正活血之味。在剂量上,前者宜重、后者宜轻。对寒热虚实夹杂之瘀证,他善于温清消补、活血化瘀并用。这在用黄芪桂枝五物汤和王清任在此方上发展而成的补阳还五汤合五苓散治疗因下肢静脉回流障碍引起的水肿,可谓是多法并施的具体体现之一。

二、明征暗状与轻重缓急

临床上典型的瘀证不难识别。瘀阻经络失于濡养时,轻者麻木不仁,甚者肢体瘫痪;瘀积的病位可见局部的刺痛或绞痛,亦可出现周身疼痛;其次出血、腹满也为瘀血之症状。《素问·调经论》曰:“络外溢,则经有留血也”。《金匮要略》曰:“腹不满,其人言我满,为有瘀也”。都已有记述。瘀血的体征、舌脉则见:由瘀血积聚造成的“症”、“癖”;由血不循经而渗溢于肌肤的瘀斑、赤缕蟹爪、腹壁青筋显露;由精血不能濡养肌肤所见的皮肤粗糙、肌肤甲错。唇舌可呈黯紫或有瘀斑点,《金匮要略》则有“唇萎舌青”的描述;脉象多见涩结。有明显的症状、体征,结合详尽的病史,可以作出瘀血的诊断。而在瘀证的征象不明显的情况下,他则善于挖掘历代医家的经验理论,或参考有关“瘀血”的临床检测,按其轻重缓急,恰到好处地运用活血化瘀的法则治疗诸多疾病。如他认为王清任《医林改错·积块论》所言:“血受热则煎熬成块”。唐容川《血证论》所言:“瘀血在腠理则营卫不和、发热恶寒”、“瘀血在经络脏腑……必见骨蒸痨热。”均说明了热可生瘀、瘀可产热。但此类瘀血,在临床上并不都有明显的血瘀症状或征象,可以说有时确难找出所谓的客观依据。他根据前贤的经验理论,在治疗发热病人时,常于辨证中采用清热活血、解毒活血、凉血活血等方法,重症、急症,多选用比较强峻的药物,如攻下逐瘀法等。他曾治一急性肾盂肾炎高热病人,同时见有口苦干、大便秘结难下、舌质红苔黄根厚腻、脉弦数等症。他认为该病证虽在下焦,然肝脉络阴器、湿热蕴蒸循经上犯于肝胆,肝胆火盛、热结阳明则便秘,热盛熬津、津液浓缩而血凝;肝经湿热又返而下注膀胱,此乃热瘀相搏、湿热互结,致热势持续不下。他予泻肝经实火、除下焦湿热,方中大黄、桃仁攻下逐瘀。五剂药三日服后热势随之而下。又如他曾会诊几例严重上消化道出血的危急病人,用西药止血、抗炎、制酸、输血扩容和中药清热凉血止血等,仍出血不止。他针对患者面色苍白、神情淡漠、汗出肢冷、舌淡脉数等症状,分析认为:患者短时间大量失血,气随血脱,元气大伤,无以摄血;又因短时间大量黑便,肠道未能及时清除积血,且出血时过用寒凉,专事止涩会使已离经之血瘀凝不能排出体外,未离经之血郁滞不畅。有的则出现因瘀而发热,故对于肠道之留血易于清除。他综合其虚实挟杂之症采用大剂别直参大补元气,合大黄下积滞、逐瘀血,以达血止不留瘀和祛瘀生新之目的。此外,对于某些慢性病人,他则常根据检查状况,予以微观辨证,进行理瘀活血。这些虽无明显瘀血征象的患者,经用理瘀力量较柔和的药物调治,日积月累缓缓图之,亦能达到较好的效果。他治疗一风湿性心脏病、阵发性房颤的病人,虽然症状与体征均无明显瘀血征象,但他根据病史、年龄,及甲皱微循环、血液流变学测定、实验室生化检查等指标,认为这些结果的提示与中医理论亦相符合。此风湿性心脏病系从痹证发展而来。《素问·痹论》:“脉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心”而成心痹,心脉痹阻,瘀滞不畅,致心神失宁,故脉促而心动悸;又因痹证日久,反复感邪,渐致心阳不振,他首以通阳宽胸、祛风活血,活血药选鬼箭羽、川芎、生膝、丹参,服药一月无房颤出现,心悸怔忡与关节肿痛症状均减,跗肿消退,唯面有轻浮,继予通阳宽胸、益气养血、理瘀活血药丹参、当归、川芎。此后患者来信诉后一方间断服用五年,房颤迄未发作,关节肿痛明显好转。他说:慢性病的调治,急性发作的救治,均应明辨缓急轻重。所用之活血化瘀法和所选之行血理瘀药及其剂量的进退,亦宜与之相当。

三、理瘀调治与防病抗衰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已日益反映出人们,尤其是老年人对防病抗衰老的需求,并逐渐趋于注重中医中药的滋补、强壮和健身延年。他根据中医在康复、保健、养生方面的特长,分析了当今社会存在的因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比例结构的变化,人体活动度的相应减少和人们因远距离外出机会增多而往往出现饮食起居的失调,以及我国正逐步进入老龄化社会等因素,均易引起血液运行不畅。如明代王肯堂《证治准绳·蓄血》所说:“夫人饮食起居一失其宜,皆能使血瘀滞不行。”至于老年人,不少实验研究提示:众多老年人,包括目前仍似健康的老年人群,随年龄的增长而易出现血脂增高、血液粘稠度增高和微小血管形态异常等。这些从外表不易察觉的微观变化,对健康十分不利。因此他认为:最好的防病延年方法在于调节气血阴阳的平衡,其中理瘀活血法是不容忽视的,因为实验研究还指出:活血化瘀药有降低血中胆固醇含量、降低血液粘滞度、改善血管弹性与形态、促进血管修复等功用。他曾几度以《内经》“冬三月为蛰藏,春三月为发陈”的理论为依据,以综合性的既防病治病,又补益身体,由多种药物配伍组合煎成的膏滋药,缓缓图之。用这传统膏方形式进行“冬令调治”。在他所处的近千张膏方之中,均贯穿了寓补于疏的辩证思想,并发现几乎无一方无活血化瘀药,其意在调畅气血。正如《丹溪心法·六郁》中所言“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他采用每年一度的“冬令调治”对老年人高比率的“隐性血瘀证”予以缓缓微调。方中理瘀活血药味与剂量之多寡,因各人素体不同而层次井然。经他调治的人群中,多能在来年收益。以往患有疾病的,减少了发病次数,缩短了发病时间,缓和了发病程度;以往无明显病痛的则能以更饱满的精神从事各项工作。保健养生、抗老延年已是当代医学和未来医学之所需求的。在这方面,可以说:辨证调治、虚瘀并理是他获效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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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名老中医经验集·重求本擅理瘀的杨继荪》。潘智敏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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