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病与辨证相结合,专方与专病相结合,是中医学对于疾病诊断和治疗的传统认识,也是刘氏多年来学习《伤寒论》的体会。他认为《伤寒论》不仅为诊疗外感疾病提出了辨证纲领和治疗方法,同时也给中医临床各科提供了辨证和治疗的一般规律,是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典范。
刘氏灵活运用《伤寒论》理论,或以纲挈病,或以病分证使辨证更为准确,治疗更为恰当。以太阳病为例,太阳病是病邪作用于体表的阳性证,治疗法则当发汗,但应视不同情况而分为不同“证”来治,如见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是桂枝汤证,则用桂枝汤治疗;若见发热,无汗,身体疼痛恶风而喘,脉紧者,是麻黄汤证,则要用麻黄汤治疗;若见项背强急,无汗,恶风者,是葛根汤证,则用葛根汤治疗;若见恶寒、发热、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是大青龙汤证,则要用大青龙汤治疗。如果不仔细辨证,用得其反,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伤寒论》以“六经”为提纲来分析人体在病因作用后阴阳的消长胜复、正邪盛衰,从而判断疾病的性质、传变、转归等,以之作为辨证依据;同时也可以根据经络理论来认识疾病,以之作为辨病的理论基础。《伤寒论》一书在以六经辨病的同时,对每一种病又都与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八纲辨证密切结合起来,因此六经辨病与八纲辨证相结合也就成为《伤寒论》中辨病与辨证相结合的主要形式。
关于辨病,《伤寒论》中其辨病方法较多,主要有:一是六淫辨病,即根据邪的性质辨病,如中风、伤寒、伤湿、温病等,二是根据不同疾病的特点以“太阳病”“阳明病”“少阳病”“太阴病”“少阴病”“厥阴病”的提纲来辨病。三是根据特有病象征辨病,如“喘家”、“汗家”等。
辨病与辨证是从人体不同侧面的现象来认识疾病的本质,都应通过对各种临床现象的对比、分析、辨别、判断才能抓住本质,故尔刘氏强调辨病与辨证应有机地结合,才能准确地辨别现象与本质。如治疗儿科哮喘病,即是局部辨病与中医整体辨证的结合。中医认为哮喘的病位,新喘在肺,久喘在肾;治则为“发作时治肺,平时治肾”。应根据望闻问切判断寒热,确定病性,通过温阳宣肺降气,扶正补虚,理气祛痰等手段,可有效地提高机体内激素水平,提高β受体兴奋性,则疗效可有较大提高。再如痢疾,中医认为有新痢、久痢之区别,有湿热痢和寒湿痢的不同,故选方用药就截然不同,如太阳病下痢,在太阳病伴证中见有下利不止,表未解,用葛根芩连汤;而热痢下重,脓血夹杂,要用白头翁汤;若下痢不止伴脏气虚,要用桃花汤。在同一病下可有不同的辨证结果,治疗也随之各异,体现了中医辨证的灵活性和多样性,是中医精髓之所在。
当然,在千变万化的临床中,刘氏对辨证与辨病二者的结合做到心中有数,从舍自如,对于有的病往往在临床上已无明显的诊断指征,如一些原因不明的腹泻,大便镜检与培养为阴性,而中医辨证有明显的脾胃虚弱或脾肾阳虚,故可分别采用参苓白术散或附子理中汤加减,常可振奋胃肠系统的功能而止泻。对于一些原因不明的低热,则按中医辨证,根据季节、地区、个人体质而区别为暑湿、气虚、阴虚等,分别采用芳香清暑化湿、甘温除热、滋阴清热等法,常可获奇效。
临床上还有一种情况,即病仍存在,证已不明显,如小儿下焦湿热型肾盂肾炎,在采用清利下焦湿热方法治疗后,下焦湿热证的症状尿急、尿频、尿灼感已消失,患儿体温恢复正常,而尿液化验却仍有脓球,细菌培养阳性者,说明肾盂肾炎未愈,此时若认为症状消失而病愈停药,则使疾病迁延,造成不良后果。故在临床用药时要坚持辨病与辨证的结合,才能彻底治愈疾病,并采取相应措施,消除复发。
在病、证、方、药结合方面,刘氏主张以《伤寒论》六经为纲辨证治疗小儿病,体现了刘氏辨证论治的思想。六经各有其主证,证各有其主方,方各有其主药,如:“太阳病,桂枝证,医仅下剂遂不止,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这既体现了明确的原则性,又包含着高度的灵活性。在《金匮要略》中有“黄疸病之主以茵陈、砭石剂”,胸痹证之主以瓜蒌、薤白剂等,治疟用小柴胡汤、常山、草果等,从而为专病、专方、专药结合奠定了基础。
《伤寒论》主方严谨,选方精炼,组方周密,药随证变,服法细微,示人以法。刘氏非常崇敬仲景辨证之法,施治之方,在临床时常常告诫我们,治疗某一疾病,必须视其证候先立法,然后确立主方,在一主方中必有一主药为首,随证加减。多年来刘氏把《伤寒论》方用于儿科疾病,由于掌握得当,疗效是肯定的。譬如:用麻杏石甘汤治疗小儿肺炎,用小青龙汤治疗小儿哮喘;用苓桂术甘汤加减治疗小儿痰饮;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减治疗小儿急性肾炎;用附子理中汤治疗小儿脾肾阳虚的腹泻;用炙甘草汤治疗小儿心悸证;用金匮肾气丸(桂附地黄丸)治疗小儿消渴证等都取得了很好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