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风七法,勿忘外风

名医简介

张琪(1922〜),黑龙江中医研究院研究员,著名中医学家。

中风一证,主要呈现本虚标实,上盛下虚证候。临床上根据轻重缓急的不同,而又有在经络、在脏腑之分,闭证、脱证之别,以及急性期与后遗症期的不同。在治法上,根据不同情况,自拟七法,试之临床收到一定效果。至金元以降,外风说渐被忽视,证之临床亦常以小续命汤、大秦艽汤等祛风剂而获效,故在七法中拟有祛风二法,以示对外风学说正确对待,祛风活络的治法仍具有一定的实用价值。

化痰清热,通腑泻浊适应症:中风入脏腑(脑出血),痰热壅闭清窍,腑实不通。症见猝然昏倒,神志不清,面红,口喎,痰声曳锯,牙关紧闭,偏瘫,息鼾,大便不通,小便赤涩,两手紧握,体温高,舌苔黄腻,舌质绛干,脉弦滑或弦数有力。瞳孔固定,眼球干涩,呼吸气粗,胸部烦热,时去衣被,血压高。药用:

半夏15g、胆星15g、橘红15g、石菖蒲15g、郁金15g、黄芩15g、蒺藜15g、元参20g、麦冬20g、菊花20g、川连10g、大黄15〜25g、生地25g。

另:安宫牛黄丸、清心丸、至宝丹之类,以醒脑开窍。

刺人中、水沟、十宣等穴以清神志。

加减:大便闭结不通加芒硝15g,四肢抽搐加全蝎5g,蜈蚣1条。

本方为化痰清热通腑之剂,治疗中风属于痰热内壅之闭证。方中半夏、胆星、橘红化痰;芩、连清热。菖蒲、郁金开窍;生地、元参、麦冬滋阴清热;大黄泄热通腑。

据临床观察,此病皆大便不通,甚至七八日不便者,神志昏迷不醒,全身蒸蒸发热,脉象弦滑有力,舌红绛苔黄燥,服此方后大便通利,下燥屎后,神志随之而醒。方内大黄一味,甚为重要,用量足方能取效,量小则大便不下,神志亦不能好转。另外,脑溢血之病机,乃血因热迫而外溢,所谓“热伤阳络”,用大黄可协同其他药泄热,热清则血止,此取《金匮》泻心汤之意。若见血止血,用止血药治疗则为舍本求末,反不能取效。

安宫牛黄丸、至宝丹、清心丸之类为凉心开窍剂,如用于中风之热闭,用量小则杯水车薪不能取效,可采取每次2〜3丸鼻饲,4小时1次,大剂量连续用药,使其能胜病方效。

辛温开窍,豁痰醒脑适应症:中风入脏腑,痰气(寒痰)郁结,扰于心神,窍络闭阻之阴闭证。症见昏不知人,痰声辘辘,四肢不温,面白唇紫,舌苔白腻,脉象沉滑,无狂躁,静而不烦,口眼歪斜,偏瘫,两拳握不紧。治以豁痰开窍。药用:

清半夏20g、陈皮15g、茯苓20g、甘草10g、枳实15g、竹茹15g、菖蒲15g、胆南星15g、郁金15g、另用苏合香丸,辛温开窍豁痰。

本方即导痰汤加味,为豁痰开窍之剂,痰除窍开则神志苏醒。寒痰壅闭,不可用凉开之药,必用辛温芳香开窍醒脑之苏合香丸,但用量小则药力不逮。2.5g重丸药,每次可服3〜4丸,4小时1次,采取连续用药法,以神志清醒为止。

临床观察,阴闭用温开豁痰后,病人神志清醒,常出现舌红苔燥口干,手足由凉转热,由阴转阳,病有向愈转机,时此宜停服温药,防止伤阴。

本方的要点在于痰湿蒙闭心包,因未化热,故防止寒凝之药使痰热壅闭者,化痰则同,清热除湿则异。

又“脾脉络胃,夹咽,连舌本,散舌下”,“心之别脉系舌本”。风痰中于二经,壅塞经络,则舌强不语。本方除风痰,开窍络,治舌强难言颇效。

滋阴潜阳,清热平肝熄风适应症:中风苏醒后,阴亏阳亢,心肝二经风火上升。症见头痛,心烦不寐,半身瘫痪,舌强难言,手足热,脉弦滑或弦数,血压一般偏高。处方:

生地25g、玄参25g、枣仁25g、生赭石30g、珍珠母30g、川连10g、柏子仁20g、生牡蛎20g、生龙骨25g、甘菊花10g、夏枯草25g、怀牛膝20g。

本方用生地、玄参、赭石、龙牡、珍珠母滋阴潜阳;枣仁、柏子仁安神养心;怀牛膝、夏枯草引血下行;菊花、黄连清热熄风。如大便秘者,加大黄以泄热通腑;热盛者加生石膏;痰盛者加竹沥、天竺黄、胆星;心烦不寐者加阿胶、鸡子黄冲服。曾治王某脑出血昏迷,经抢救苏醒后,心烦不寐,诸药不效,投以本方加阿胶、鸡子黄2剂即能入睡,随之心烦亦除。另本方对高血压病及高血压脑病,辨证属肝阳亢盛者亦效。

清热养血,疏风通络适应症:中风入经络,血虚不能荣筋,邪热内蕴,外为风邪所中。症见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舌强语言謇涩,意识清,头晕,手足麻,或寒热,肢体拘急,脉浮滑或弦滑兼数,舌边红苔白。见于脑血栓形成及脑出血之轻者,或脑出血后遗症及脑血管痉挛等。药用:

秦艽15g、羌活20g、独活20g、防风10g、川芎15g、白芷15g、黄芩15g、生地40g、熟地40g、生石膏50g、当归20g、赤芍15g、苍术15g、甘草10g。

本方有清热养血,疏风通络之作用,以治风中经络而兼内热者。秦艽、防风、二活、白芷疏散风邪;当归、川芎、二地、赤芍养血和营。养血与疏风合用,体现了扶正祛邪的治疗原则,兼风热故用生地、石膏、黄芩以清热,苍术除湿,合而为剂,使邪祛、筋舒。邪祛正不伤,诸症自可向愈。

本方应用重点,在于风邪挟热,血虚不能荣筋,故肢体拘急,手足热,舌红苔白,脉弦滑兼数等。因属血虚挟热,故用四物汤补血和血,又用石膏、黄芩清热。补血与清热合之以治内,再加祛风之剂以治外,内外并治则风自除。由于风邪挟热留滞经络,切忌一味纯补,误补则邪气滞而不去,促使病情加重。这种误治的情况,医者不可不慎。

疏风清热,活血通络适应症:中风入经络(脑血栓形成),风邪挟热入于经络。症见半身不遂,酸软无力,头昏,口眼歪斜,舌苔白薄而干,脉浮数或弦数。处方:

钩藤15g、独活15g、菊花15g、黄芩15g、生石膏40g、赤芍20g、全蝎7.5g、红花15g、丹参20g、川芎15g。

方中独活、全蝎祛风;钩藤、菊花熄风;石膏、黄芩清热;赤芍、红花、丹参、川芎活血通络,合而为剂,以治风热交炽邪入经络之证。临床观察多见于脑血栓形成初期有热者。

丹参、川芎、红花、赤芍为活血化瘀之剂,治疗缺血性中风甚效。据有关单位报道,经动物实验结果表明,上述4味药,具有明显的抑制血栓形成的作用。

此类型忌用补药,误补易使经络壅塞邪气不除,病必加重。辨证应注意舌苔白干、质红、脉象弦而有力或滑数等风热表现。

培元固本,开窍豁痰适应症:中风(脑血栓形成及脑溢血后遗症等)后,肝肾阴亏,阴损及阳,虚风内动,肾气不能上荣,痰浊循心肾二经上泛闭阻窍络者。症见舌强语言不清(喑痱),肢体麻木弛软,偏废不用,口眼歪斜,饮水呛,口干痰多,舌淡,脉虚弦、尺沉弱。治宜补肝肾之阴为主,辅以助阳以固本,开窍豁痰以治标;标本兼顾,以治本为主,使水升火降,内风自熄。处方:

熟地30g、山萸20g、石斛20g、肉苁蓉20g、巴戟天15g、枸杞子20g、麦冬20g、五味子10g、菖蒲15g、远志15g、肉桂7.5g、附子7.5g、茯苓20g。

本方用熟地、山萸、枸杞子滋补肾阴为主,辅以苁蓉、巴戟天、附子、肉桂以助肾阳,阴阳充则真元得以温养,浮阳摄纳,肉桂、附子引火归源,使阳纳于阴,石斛、麦冬、五味子滋补阴液,茯苓、菖蒲、远志开窍化痰,治上治下,而以治下为主。

肉桂、附子于补肾阴药中温肾阳,引火归源使阳纳于阴中。用量宜小,临床用于治疗中风后遗症甚效,不用桂附则疗效较差。

本法是从补肾入手,适于“阴亏于前,阳损于后,阴陷于下,而阳浮于上,以致阴阳相失,精气不交”者,故在补肾之时,又当兼顾肾中之阴阳,使其保持相对的平衡,不致于偏盛,则效。

补气活血通络

适应症:气虚类中风(脑血管意外后遗症)。气为血之帅,气虚无力推动血液运行,偏注一侧,症见半身不遂,口眼歪斜,口角流涎,语言不清,小便频数,全身无力,短气自汗,脉虚或缓弱,舌淡润。处方:

黄芪100g、川芎15g、赤芍15g、归尾15g、地龙15g、桃仁15g、红花15g、丹参20g。

本方适用于缺血性中风,属于气虚血滞所致之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语言謇涩等症。由于病机非风、痰、火,故不用祛风豁痰及清火之品,而以补气,辅以归尾、川芎、赤芍、桃仁、红花、地龙等活血通络,合之可使气旺血行,瘀去络通诸症自可渐愈。

本方黄芪为主,用量一般为100g为宜,但黄芪量大,又连续用,常出现胸脘痞满,可稍佐理气之药,如陈皮、枳壳、香橼之类。又黄芪性温,用量多时,易出现口干、咽干热症,可加麦冬、花粉、石斛等滋阴清热。

张氏用此方治疗脑血栓形成后遗症屡效,尤以肢体功能恢复较明显。虽血压高,但辨证不属肝阳上亢及风火痰热者亦无碍。

例1刘某,男,46岁,工人。1970年4月14日初诊。

有高血压病史。于1周前突然昏迷跌倒,继则出现右侧上下肢瘫痪。经某医院诊断为脑内囊出血。病人意识不清,口眼向左歪斜,牙关紧闭,右侧瞳孔散大,高热持续不退。血压22.7/13.3kPa,病理反射阳性。虽用多种抗生素,其热不退。1970年4月14日请中医会诊。病情如下:病人昏不知人,右侧肢体瘫痪,口角歪斜,面颊赤,唇干,胸部烦热,牙关紧闭,喉中痰声曳锯,呼吸气粗,双手紧握,大便7日未行,遗尿,小便赤涩,腹部拒按,发热不退。舌红苔黄燥,脉象滑数有力。病属中腑,痰热内阻,腑实不通。以化痰清热,开窍通腑泻浊之剂。处方:

半夏15g、橘红15g、麦冬20g、玄参20g、生地25g、川连10g、黄芩15g、郁金15g、菖蒲15g、大黄10g、菊花20g、蒺藜20g、甘草10g。

4月17日二诊:服前方2剂,体温降至37.2℃,病人意识稍清,但仍处于半昏迷状态,可对话一二句,烦热之象大减,牙关已开,大便仍未行,小便已知。舌苔厚而干,脉弦滑有力。此痰热及内结之实热稍减,清窍见利,但大便未通,以前方增减,加芒硝以软坚通便。处方:

大黄15g、芒硝15g、橘红15g、枳实15g、郁金15g、川连10g、黄芩15g、菊花15g、玄参20g、生地20g、麦冬20g、蒺藜20g。

4月20日三诊:服药2剂,大便下行3次,量较多,坚硬成块,意识逐渐转清,已能对话,烦热已除。舌质鲜红,苔白干。体温36.4℃,喉部痰声已减,从证候可知腑实已通,痰热得清,清窍已开,继续以前法治之。处方:

半夏15g、胆星15g、橘红15g、茯苓15g、菖蒲15g、郁金15g、玄参20g、甘草7.5g、川连10g、黄芩15g、大黄7.5g、生地20g、麦冬20g。

4月27日四诊:服药3剂,舌强已明显好转,吞咽稍呛,右侧半身偏瘫。舌质红,苔已退,脉弦滑。宜清热养血活络。处方:

秦艽15g、羌活10g、独活15g、防风10g、川芎15g、白芷15g、黄芩15g、生地20g、生石膏40g、当归20g、白芍20g、苍术15g、茯苓15g。

5月3日五诊:服前方5剂,诸症悉减,尤以患侧肢体功能恢复明显,血压20/13.3kPa,舌、脉同前。继服前方。

5月15日六诊:服药6剂,肢体功能明显恢复,可扶杖下地走几十步,上肢稍能抬起,仍用上方加地龙15g。

5月27日七诊:服上方8剂,肢体功能明显恢复,以前方增减续服。

病人连续服前方20剂后,肢体功能已基本恢复,可以自己料理生活。

例2王某,女,72岁。1971年12月27日初诊。

有高血压病史,常头痛,眩晕。于1971年12月24日突然昏迷,跌倒,意识不清,左半身偏瘫,病理反射阳性。某医院诊断为脑出血,定位在内囊内侧。病人发热不退,体温在38.5℃〜39.0℃,给庆大霉素、红霉素热不退。或一时下降,旋即又升。同时给维生素K、硫酸镁等止血及降低颅内压药物。病人昏迷渐加深,于12月27日邀诊。

病人昏迷不醒已3夜4天,面颊潮红,右眼瞳孔缩小,身热(体温38.5℃),头额发热,手心热,大便4日未行。牙关紧闭,小便赤涩,遗尿。气促,口眼歪斜,左侧上下肢偏瘫。舌绛苔黄燥,脉象弦劲滑数。血压21.3/12kPa。此属中腑闭证。因肝阳暴涨,痰火壅盛,清窍闭塞,实热内结所致。治宜清肝泻火,豁痰开窍。处方:

半夏15g、橘红15g、茯苓15g、郁金15g、黄芩10g、川连7.5g、菖蒲15g、生地20g、麦冬15g、大黄7.5g、菊花15g、蒺藜15g、甘草5g。

12月29日二诊:服前药2剂,体温下降至37℃,意识转清,仍呆滞,额痛,胸部烦热,扬手掷足,大便未行,下腹左侧拒按,小便黄。舌苔白厚而燥,舌质绛,六脉弦劲滑数。此清窍虽开,痰热稍轻,但腑实未通,宗前法加重滋阴泻下之力。处方:

大黄15g、生地30g、玄参25g、麦冬25g、黄芩15g、川连10g、半夏15g、橘红15g、菖蒲15g、桃仁15g、蒺藜20g、甘菊花15g。

1972年1月2日三诊:继服前方2剂,大便行2次,量多,大多如羊矢之状,坚硬奇臭,便后头额已不痛,体温降至36.4℃〜36.5℃,烦躁畏热等症消失,意识清醒,睡眠好,饮食已知味,左侧上下肢瘫痪。血压24/18.7kPa。舌质转红、舌苔薄,脉象弦滑不数。此腑实已通,清窍开,痰热清,已脱离险境。再以清热化痰熄风之法善其后。处方:

半夏15g、橘红15g、茯苓20g、竹药15g、甘草10g、菖蒲15g、川连10g、黄芩15g、生地20g、麦冬20g、甘菊花15g、钩藤15g。

1月6日四诊:用前方2剂后,食欲转佳,头已不痛,意识清醒,体温正常,舌苔退,脉弦无力。血压18.7/10.7kPa。但不欲言,右侧上下肢偏瘫。以养血疏风活络法治之,以改善肢体功能,但年迈之人,恢复非易。

例4刘某,男,47岁,干部。1974年2月10日初诊。

病人素有脑动脉硬化病史。2周前感觉右侧上肢酸麻软弱,不能持重物。1月28日夜间,睡眠醒后出现右侧上下肢瘫痪,口眼歪斜,饮水呛,舌强,语言謇涩,血压21.3/13.3kPa。经某医院诊断为脑血栓形成。曾用芦丁、低分子右旋糖酐等,患侧肢体略有恢复,但不明显。2月10日邀余会诊,症状同前,舌质红无苔,脉象左虚弦、右细弱。此由心肾阴亏,肝风内动,挟痰浊上阻于廉泉,是以舌喑不能语,足废不能用,此为肾虚内夺之风痱症。以河间地黄饮子大补肾阴佐以温阳,使阴阳相济,以平内风。处方:

熟地40g、石斛10g、麦冬15g、五味子15g、菖蒲10g、远志15g、肉苁蓉20g、巴戟天15g、枸杞子15g、菟丝子15g、肉桂7.5g、附子7.5g。

3月2日复诊:连服前方13剂后,患肢不遂明显好转,能扶杖走十余步。上肢可伸缩上下活动,但仍软弱无力,舌较笨重,语言吃力。左脉虚弦稍有力,右脉弦细。药已对症,继以前方治之。

3月28日复诊:继用前方20剂,患侧肢体功能进一步恢复,能扶杖行百余步。说话已基本恢复正常。饮水不呛,口眼已不歪斜,惟头部时昏,健忘。血压18.7/12.5kPa。脉象左弦滑、右弦细无力。遵前法继续治疗。

4月30日复诊:服上方6剂,走路及说话大致同前。宗前方不变,继用若干剂,以巩固疗效。

例5曲某,男,57岁,工人。1970年4月10日初诊。

脑动脉硬化多年。经常头眩、耳鸣,于3天前头眩加重,口唇麻如蚁走感,逐渐口眼歪斜,舌强语言不清,右侧半身瘫痪,血压20/10.7kPa。经某医院诊断为脑血栓形成。舌红根部有薄苔,脉象左右虚弦。辨证为肾元虚衰,虚风内动,痰浊上泛,堵塞窍道。治宜滋肾阴,温肾阳以固本,开窍豁痰以治标,上下兼顾,以治下为主。处方:

熟地30g、山萸肉15g、石斛15g、麦冬15g、五味子15g、远志15g、肉苁蓉20g、巴戟天15g、甘菊花15g、菖蒲15g、钩藤15g。

4月24日复诊:连用前方10剂,口唇麻及眼斜明显好转,舌见软,语言较清,患侧上下肢比前有力,尤以下肢明显,能下地扶杖走几步,六脉稍有力。遵前方续进。

5月4日复诊:连用6剂,唇麻眼斜及语言基本恢复,半身不遂明显好转,脉左右渐有力,嘱继续用本方以善后。

例6金某,男,85岁,退休工人。1977年7月4日初诊。

罹病1个月。在睡眠醒后,口角流涎,颜面向左歪斜,左半身不遂,血压不高,意识清,语言正常,舌光红无苔,脉象弦滑。西医诊断为脑血栓形成。中医诊断为风中经络。属气阴两虚,络脉瘀阻,以益气滋阴,活血通络法治之。处方:

黄芪50g、赤芍15g、川芎15g、当归20g、地龙15g、桃仁15g、红花15g、石斛20g、生地20g、麦冬15g、麻仁20g、苁蓉15g。

8月18日复诊:服上方20剂,已能下地走路,上肢能抬,口角恢复正常,大便通,意识清,舌红苔薄,脉弦滑,继用前方以巩固之。

例7姜某,女,50岁,工人。1973年9月6日初诊。

病人于本年6月间患脑出血,现遗右半身瘫痪,上下肢不能动,足仅能上翘,手指能微动,颈强,咽干口燥,自汗、恶风、头痛、手足热,舌强语謇。舌红干,脉象弦滑有力。血压24/14.7kPa。内则血虚挟有燥热,血为热耗,无以营养筋骨;外则风邪中于经络,络脉痹阻,筋骨为之不用。遵“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旨,以养血清热、疏风通络之剂治之。处方:

秦艽15g、羌活10g、独活10g、防风10g、川芎10g、白芷10g、黄芩15g、生地20g、熟地20g、生石膏50g、当归20g、赤芍20g、葛根25g、甘草7.5g。

11月16日二诊:用前方10剂,患侧肢体有明显恢复,上肢可拿一般较轻物品,下肢能扶杖走10〜20步,颈已见柔,头痛减轻。血压20/12kPa。仍口渴,自汗,恶风,舌红稍润,脉弦滑略见缓象。方取前意,酌为加减。处方:

羌活10g、独活10g、桃仁15g、葛根20g、桂枝15g、川芎15g、白芷15g、生石膏40g、防风15g、生地20g、熟地20g、赤芍20g、茯苓20g、甘草10g。

12月10日三诊:服前方10剂,患侧肢体功能继续恢复,可在家人陪伴下来门诊就诊。舌转润,脉弦缓。血压14.7/9.33kPa。此热清血和,风邪祛除,仍以养血疏风之法。处方:

羌活10g、独活10g、川芎15g、当归20g、生地20g、熟地20g、赤芍15g、防风10g、白芷10g、川牛膝15g、秦艽15g、甘草10g。

1974年1月5日四诊:服前方10剂,患肢已基本恢复正常,仅步履稍欠灵活,嘱其继服上方数剂,以善后。

例8张某,女,39岁,工人。1976年7月11日初诊。因其母在某县病重,闻讯之后,着急上火,急赴某县,旅途过劳。回家中途,突然不能说话。经针灸治疗,约10小时后,始能言语。但舌强硬,说话吃力,右上下肢麻木,手不能持重物,艰于行走。血压14.63/9.31kPa。舌苔白厚稍干,脉象沉而有力。经几个医院诊为脑血管意外,后到我所诊治。观其脉症乃属里热蕴蓄,外为风邪所袭,风中于络之证。当以驱风清热,活血通络法治之。处方:

白芷15g、独活10g、川芎15g、赤芍15g、生地20g、黄芩15g、生石膏40g、麻黄7.5g、防风10g、甘草5g、菊花15g、桔梗15g。

7月19日复诊:服药3剂,全身微微汗出,头痛、发热大减,舌强见柔,说话流利如平素,右半身麻木亦愈十之七八。舌苔白转润,脉象沉滑。此乃风撤热清之征,继用前方增减。处方:

钩藤20g、甘菊花15g、生地20g、黄芩15g、生石膏40g、薄荷10g、地龙15g、白芷15g、红花15g、赤芍20g、川芎10g、甘草7.5g。

随访此病人,服药6剂已痊愈。

本例系真中风。《医宗金鉴》称“风邪外中伤肢体”即此类。因系外中风邪,故有“六经形证”,如右半身麻木、无汗等,治疗方法当以散风泄热驱邪为主,仿小续命汤加减治之。二诊周身微汗出,半身麻木大减,语言流利,全身症状消除,是内热得清,风邪外出之兆。历代医家对真中风、类中风有不少争论,从临床体会,前人外中风邪为真中,痰热内发或肾虚内夺为类中是可信的,而且也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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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中风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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