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衰黄疸,通阳行水

名医简介

戴丽三(1901〜1970),云南省名中医,经方家。

何某,男,61岁。平素嗜酒,过去曾患风湿性关节炎及风湿性心脏病。今发热,全身疼痛,面浮肢肿,小便不利,咳嗽心悸,西医诊断为风湿性心脏病伴上呼吸道感染、心力衰竭。住某医院,经治疗效果不显,且病情日益严重,延余会诊。查其脉沉紧,苔白腻,面浮,两手及足背浮肿,触之发凉,压之有凹陷,断为风寒湿三邪并犯太阳、少阴之虚寒证。法当温扶肾阳,祛风寒湿。投以自拟方附子桂枝独活寄生汤。

处方:

黑附片60g、桂枝12g、炒杭芍12g、法夏9g、茯苓15g、陈皮6g、川芎6g、防风9g、独活9g、桑寄生15g、台乌药9g、大枣3个、炮生姜5片。

连服2剂,发热退,身痛已减,肿胀仍未消,小便不利。此脾阳虚,寒湿不运,治当温补脾肾,运化寒湿,用大剂《伤寒论》苓桂术甘汤加附片。

处方:

黑附片90g、茯苓30g、漂白术18g、桂枝24g、甘草9g。

方中附片温肾阳以强心,茯苓、白术、甘草健脾除湿以利水,桂枝通阳化气,使膀胱气化得行,三焦水道通行,则小便自可畅行,水肿渐消。服后,果获预期之效。宜进一步温肾助阳,祛寒化湿,扶持正气。用大剂《伤寒论》附子汤。

处方:

黑附片120g、茯苓30g、炒杭芍15g、潞党参15g、漂白术30g。

此方乃仲景治“少阴病,口中和,背恶寒”及“身体痛,手足寒,骨节痛,脉沉者”之主方,用治此证,乃以白术和中、调气、祛湿;茯苓行痰利水;杭芍育阴,敛藏相火;附子温肾助阳。肾为胃之关,肾气蒸动,关门得开,更得苓、术之淡渗苦降,助水下行;潞党参培补脾肺之气,肺气不虚,治节得行,方能化精利尿。

服2剂,水肿全消,身痛若失,但不料出现黄疸,小便又复不利,面目、爪甲、周身俱黄,色泽不鲜。用附子理中汤加味。

处方:

黑附片60g、潞党参18g、漂白术15g、干姜15g、茵陈9g、法半夏9g、茯苓15g、砂仁6g、炙甘草6g。

服后病如前,且增心烦。系水湿停滞,郁热内蕴。改用通阳行水,清热除烦为主,以茵陈五苓散、栀豉汤和温胆汤合方化裁。

处方:

茵陈15g、茯苓15g、猪苓12g、白术12g、炒泽泻18g、桂枝15g、焦栀仁6g、淡豆豉9g、法半夏9g、陈皮6g、枳实9g、竹茹6g、甘草6g、干姜15g。

上方五苓散助脾转输,通阳利水,茵陈清热利湿,栀豉汤除烦热,再以温胆汤降胆除痰而安神,加干姜顾护中阳,并制茵陈、栀子之寒。服后心烦减,尿清长,黄疸渐消。

在治疗过程中,忽见右手食指弯曲不能伸,疼痛难忍。谢映庐《得心集》称此病为“肝风撮指”,并指出病因系木强土弱,肝风为病,“肝阴被火所劫,是以筋急而牵引撮紧。但肝为刚脏,一切逐风辛散之药,反助火劫阴,岂非愈加其病”。乃处以谢氏治此证之效方:

桂枝9g、炒杭芍9g、炒柴胡9g、胆炒半夏15g、龙胆草9g、炒川连4.5g、焦栀仁6g、甘草6g、干姜15g。

服1剂,痛稍减,指稍伸。再服2剂,则指屈伸如常。然因中阳大虚,脾湿不化,症现胸闷,腹胀,大便泄泻。用四逆汤加茯苓,1剂泻止,但又出现精神错乱。査其脉,两手六部散大无根,舌苔青滑,此系心肾升降失调,神识散越所致。证属不足而非有余,当治以交通阴阳,收纳元气为主。盖心主神明,若心阳不衰,神不涣散,则神识自不错乱。先投四逆汤加肉桂、猪胆汁、童便,服1剂,神稍安,继用补坎益离汤(附片、肉桂、蛤粉、炙甘草、生姜)专扶心阳,兼滋肾阴,服4剂,神识清明,如大梦初醒,身心大快,仅肢体微现浮肿。再以白通、四逆收纳元气,而诸症消失。最后以济生肾气丸调理,体渐康复而出院。

中医痹症,范围甚广,非单指风寒湿痹而言。此案表现多端,变化无常,堪称疑难杂症。其病机自始至终似以湿邪为主,其内蕴之湿时从寒化,时从热化,对方药之反应亦颇敏感。若不抓住病机辨证施治,随证遣方,焉能适应其变化。可见,只要掌握中医原理及辨证论治方法,抓住不同时期之主要矛盾,灵活处理,则病邪自无遁形,而险症亦可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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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心悸怔忡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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