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吐顽痰，治狂捷径

癫狂虽有阴阳之分，无非顽痰作祟。多因忧思菀结，恼怒惊恐等七情所伤。火郁气结生痰，日久痰涎胶结，聚于胸膈，复因忧怒等因，引动伏痰，蒙蔽机窍，扰乱神明，则癫狂作矣。当其痰升神乱之时，涤痰开窍、重镇安神诸法，有鞭长莫及之憾，惟涌吐一法，力能透达胸膈，使痰去而神识自清，堪称治狂捷径。

因家庭多事，精神屡受刺激，患癫狂之病年余。屡因忧怒引发，发则目直、幻视、妄语，或号哭喜笑骂詈，或妄行不休，或毁坏衣物，或默处无言，或昏睡神呆，证候百端，连年频频发作。1971年我曾以三圣散吐之，得2年未发之效。1973年3月，妊娠5个月，又因愠怒复发，诊脉沉滑。证属素有伏痰，未能肃清，妊娠后气机壅滞，痰涎复聚，加以怒气攻发，痰升神蒙，宜涌去其痰。予瓜蒂7枚，研末服之。药后不到1小时，呕吐粘痰甚多，神识即清。约6小时后，又泻下1行，皆粘痰秽物，夹有燥屎坚硬。后以温胆汤加天竺黄、远志、菖蒲和之，到期足月顺产，母子无恙，后癫狂一直未复发。

吐药种类繁多，藜芦吐风痰，胆矾吐热痰，参芦吐虚痰（必助以探吐），常山吐疟痰，升麻合郁金吐蛊毒，食盐吐食毒。瓜蒂则痰食毒物皆能吐之，乃吐药中最切实用者。其味极苦，具上涌下泄之性，故服后病在膈上者吐，膈下者泻。我临床应用此药几十年，无一不泻者。后世本草及诸医家但称其能吐，而无述及其泻下作用者，似属缺憾。其用量应根据体质强弱，病势轻重，斟酌而用。一般为1.5〜3.5g，研末，先服三分之二，约半小时后觉恶心欲吐，将其余服下，即得快吐。新病正气未耗及体壮病重者量可稍大，久病正气已虚及体弱病轻者必小其量，一吐不彻可间隔数日再吐。初治宜从小量开始，得吐即止，不吐再增，切忌冒然多量使用。如曾治一癫狂患者，得病7年，一吐病减，三吐治愈。其亲属为药店营业员，目睹此药之效著，竟擅用此药转治某患，用瓜蒂过量，吐血致危。

此法应用适当，并不伤人，且寓有“郁者达之”之义，《丹溪心法》说“吐法中就有发散之义焉”，故本法用于郁怒而发者尤效。吐后一般气舒、神怡、纳香，《儒门事亲》备述吐法之利，确然可信。必须注意的是，吐后不可骤进滋补，宜服清利之剂。如药后呕吐一时瞑眩，或吐不止，得香药即解，可用麝香嗅之，或服下少许，余如冰片之类亦可。又王叔和说“大法春宜吐”，后人多不以为然，其实此说很重要。春气升发故宜于吐，《内经》所谓“因时之序”也，故此法又宜用于晴暖日，清晨空腹时，治久病不可忽视此义，急证则随宜而用，不必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