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伤与脾肾阴阳两伤泄泻

名医简介

李翼农(1890〜1984),东莞市中医院主任医师,临床家。

一、肺液伤泄泻

王松,男,8岁,石排人。据述病泻多日,医用清热、分利、燥湿,均不效,所泄清水而色微白,脉之,右寸涩散,苔白薄而干,口渴身热,烦躁不宁,咳嗽无痰。脉症合参,为肺燥化火上炎,为热为渴,火迫津液下行为泻,加以燥利之药并投,肺之津液更伤。

宜以救肺为急,润燥汤加减主之:

花旗参另煎和服4.5g、生石膏9g、南杏9g、麦冬9g、杷叶(蜜炙)9g、冬桑叶9g、北味肉1.5g、甘草3g。

净水3碗,煎成1碗温服,徐徐咽下。服后颇能安卧,泄泻稍止.,再投2剂,泻止渴除而康。

二、胃液伤泄泻

叶安宁,女,6岁。病泄已一星期,叠医不止,今则出黄如糜,身大热,口大渴,诊其脉右关濡小而数,舌中心光绛而干。以脉之小数,症之热渴,有类于湿热,惟湿热之舌苔必白滑而不光绛,此盖因用清利之药太过,致伤胃液,故频渴而求救于水;又因饮水过多,热迫水液下行,偏注大肠,而为泻;非大增胃液,以救其津,则火热愈炽,一身之真阴尽驱而下,将见有躁烦并下脱之虞矣。方用增液汤加减,胃津一复,而火自平,泻自止矣。果服1剂,如言而愈。方用:

生地60g、麦冬60g、元参60g、雪梨汁1杯马蹄(荸荠)汁1杯人乳汁1杯和服。

1剂而泄止,再剂而病愈然。

三、肾液伤泄泻

杨好,10岁,住中堂。初病身微热,医与辛凉平淡解热之剂,而热不退,更加泄泻,水色微黑而热。诊其脉左尺数小而虚,舌绛而枯萎不荣,口微渴,夜难安寐。此阴虚而阳不能与之交故也,须补阴以媾阳。方用自制媾阳汤:

阿胶12g、和服云连9g、生熟地各15g、杞子9g、山药9g、夜交藤9g。

净水煎服。明朝诊之,数脉颇减,症亦微轻,再剂加蒸枣仁9g,并加咸鸡子黄1枚与服,病乃大减。又将前方与服1剂而安。

常平乡周某之子,年约四五龄。病泄泻多天,叠投燥湿、清热、淡渗分利之剂,而泄泻不为少减,更加烦躁,身大热不休,大渴引饮,泻水如注,时或痉厥,或拟惊风,而用刚燥,或拟慢脾,而用辛热,曾不少减,痉厥频加,已经气息奄奄。请余诊视,脉息微如丝不绝,舌光而干,此乃过用刚燥劫夺肾脏真阴。拟六味汤以生其真阴,加花旗参以回其真液,以珍珠末镇其痉厥,一剂而起,3剂而厥回津复,诸症尽灭而安。

四、肾阴阳两虚泄泻

叶某,男,32岁,初患泄泻,医用五苓等药分利而不效,有用辛香消导而更剧,有以为脾虚,用四君子汤加减,有以为中虚下陷,用补中益气升补中阳,均不中肯。循至阴液更亏,舌光,微渴,旋投以白芍、生地育阴之药,而手足冷冻,谷食不消,更以为肾火虚衰,而投以桂附扶阳之品。寒凉温补,服之迨遍,均无寸效,病经多时,已奄奄一息矣。后求余诊治,视其脉,两尺皆虚细弱而无神;视其舌,光红而略干涸;问其症,手足厥冷,完谷不化,所泻无臭秽之味,所食只一二匙,时或呕恶。此症经久不愈,寒热补泄遍投,未有执中之道,其尺脉虚弱,手足冷,泄泻多时,舌色光红,此系肾中真阴既亏,阳火无以维系,因而阳亦不足,非偏于一阴一阳、一虚一实而可以得其要领者,须平补阴阳,始得其中和。《内经》所谓:“阴平阳秘,精神乃治。”虽非为此证而言,而论证用药,须悟此旨,庶得其治。思仲景治消渴,以饮一溲一而用肾气丸,今此证泄泻不止,与饮一溲一虽然不同,而揆之肾主二便,其窍不同,而其去路则一。便多而求水救,虽肾水亏,其与久泻舌光,为阴水之虚,亦同一理。其小便之多,泄泻之久,均为阳火之虚乏无疑。此症阴阳失其平衡,故亦以肾气丸加味主治,方中有附桂之辛热,以补肾中之真阳,熟地、萸肉之酸甘,以填肾中之真阴;茯苓、怀山之甘平,以补中枢之真气,泽泻以导其流,丹皮以清其源,俾水火既济,阴阳得平秘之用;更加扁豆、生白术,以培补中枢之阴阳。果然一剂投下,泄泻大减,三四剂后诸症悉平,后循法调补而康。

五、脾阴阳两虚泄泻

陈修园先生对于景岳新方,砭之不遗余力,观其言论,有合于治理者,亦有不合病机者。兹就其胃关煎一方而论,景岳于胃关煎方下自注谓:“脾肾虚寒作泻,甚至久泻,腹痛不止,冷痢等症,均可以此方治之。”施诸实践,益信其言不谬。

余尝治一久患泄泻之病人,身羸特甚,肌瘦如柴,脘腹虽无胀痛,而舌质却有淡红之象,兼以舌苔也白而薄,饮食不思,时以开水漱口而不欲咽。面色㿠白无神,脉象微缓无力,尤以右关为甚。前医以为寒湿,药用温燥,或以为中虚下陷,而用升补,或以为肠滑下脱,而用固涩,对于脾肾两治之法,服之殆尽而不见功。请诊于余,以其久下伤阴而元阳亦为不足。以仲景桂附八味丸合理中丸与之,惟投之殊无影响。窃思此证乃阴阳亏乏,似无疑义,何以用之殊无效果,继思景岳有胃关煎一方,自注谓为脾肾虚寒作泻之治。今病者舌质淡红,兼之久泻,不思饮食,可为脾肾虚之确证。其脉微缓无力,右关尤甚,面色㿠白,为脾阳之虚寒无疑。遂书胃关煎与之,一服而泄泻大减,三服而泄泻告愈。

陈修园认为此方(胃关煎)苦燥辛温剂中君以熟地,不顾冰炭之悬殊,讵知仲景肾气丸地黄与桂附同用,何尝不寒热同剂,刚柔并用,而不嫌其反。《神农本草经》谓:地黄气味甘寒,填骨髓,长肌肉。叶桂注谓:气寒入足少阴肾经,味甘入太阴脾经,肾主骨,益肾则水足,而骨髓充,脾主肌肉,润脾则土滋,而肌肉丰。此诚见地之言。至后人以砂仁拌蒸,复加日晒,名曰熟地黄,则甘寒之品,变为甘温,有温养之意,润而不滞,大益于脾,以之润养脾阴,尤觉相宜。况佐扁豆、山药、甘草之甘平,则滋生脾阴之力更大,又合吴茱萸、白术、干姜之温燥,不嫌与滋养脾阴之品相碍而健运脾阳。盖缘人身阴阳二气,互相维系,阳为阴之卫,阴为阳之根,交互为用,故《内经》云:“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此症乃脾阴不足以配阳,故单用温燥之药,百无一效。如但见脾阴不足,只知填补而不兼顾脾阳,则阴无阳以生,亦足偾事。仲景之附桂八味,为维系肾经阴阳之方,景岳之胃关煎为维系脾经阴阳之方,此二方对于脾肾两经,各能维系阴阳,实不期而暗合,若能掌握权宜而善用之,何患疾病之不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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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腹泻痢疾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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