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实逐痰火,培本脾肾肝

名医简介

吴圣农(1914〜),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主任医师。

积数十年临床之经验,认为癫狂是本虚标实的病症,从痰论治只是抓住了疾病的表象,只有从肝脾肾三脏着手才是抓住了疾病的本质。

予非常推崇《诸证辨疑》一书对癫狂论治的看法:“古方治法,风火癫狂皆谓有余,每以祛风泻火金石之剂从而治之,效者有之,因而绵延者亦有之。予考其疾,未有不因脏神先虚,风邪得入,实者邪气实,虚者正气虚,不可偏执一见。但当审人虚实冷热,然后清痰降火,安神养心,获效者多矣”。狂躁不宁,语无伦次,跌仆抽搐这类癫狂证,表面上看,是由于痰浊痰火蒙蔽清窍,导致神志逆乱的结果。然而,究其痰浊痰火的产生,则无不由脾土虚弱所致。脾运不健则饮食水谷不能化生精微,反而聚湿为痰。而脾的运化功能又与肝肾密切有关。肾阳不足必然会使脾失温煦,脾阳衰微健运失职,则湿痰内生,肝气郁结,木不疏土,不仅可使脾运失常,而且肝郁化火而动风。所以痰浊痰火不过是肝脾肾三脏功能发生病变的一种病理性产物,只是产生癫狂痫的一个标象。

其实这是因病而后生痰,因痰而后加重病情和变生其他病症。因而主张对癫狂痫的治疗应当重视肝脾肾三脏的调补,只有顾及根本,才能彻底杜绝痰浊痰火产生的根源,才能不仅取效于一时。当然在痰火痰浊这些病理性产物成为疾病的主要矛盾时,必须采用“急则治其标”,以化痰涤痰为先的方法。但必须强调的是,当矛盾缓解以后,千万不能忽视对于肝脾肾三脏调治的这一根本原则。

例1黄某,男,58岁。1963年11月4日初诊。

去年春节后,家属发现患者神识呆滞,经常无意识地东张西望,喃喃自语,内容重复而荒谬,有时久久面壁而立,不言不动,有时则傻笑不能自制,饮食不知饥饱。原会弹琵琶,现在连“上海”二字也不知其意,并出现向人讨债等荒谬行为。诊见患者面部表情淡漠,行动语言迟钝,偶吐少量涎沫,面颊虚浮无华,脉濡缓,舌淡胖,苔薄白腻。经云:“重阴者癫。”忧愁思虑损伤心脾,心脾不足则气血生化无源,心失所养,而神明之机不健,虽有略吐涎沫,痰湿决非主因。治病求本,当予解郁理气,斡旋中焦气机以生气血。

处方:

炙黄芪12g、当归9g、陈皮6g、白术9g、茯苓9g、佛手花6g、厚朴花6g、广木香9g、淡干姜3g、丹参12g、石菖蒲9g、越鞠丸9g、姜竹茹9g。

服7剂无效。追问病史,患者多年来,怕冷,且有多尿、滑精等症。此为肾阳不足,脾失温煦,湿从内生。法当温肾以健脾,所谓“离照当空而阴霾自散也”。

处方:

炙黄芪12g、党参12g、黑附块12g、淡干姜3g、白术9g、石菖蒲9g、陈皮6g、姜半夏9g、益智仁12g、淮山药12g、越鞠丸12g。

连服10剂,诸症明显好转,家属要求以丸代汤。即用附桂八味丸、人参健脾丸、越鞠丸等交替服用,每日12g,都用丹参、石菖蒲代茶吞服。半年后语言行动一如常人,未再复发。

本例属老年性痴呆。初用解郁理气法效不佳,后因抓住怕冷、遗精、多尿等肾阳虚衰的本质,改用温肾健脾法,则诸症自除,一如常人。

例2尤某,女,73岁。1963年10月10日初诊。发病1周,日夜不眠,骂詈不休。主诉在她周围有各种奇形怪物与已故公婆父母,耳边常有人对她诽谤谩骂,因而大吵大闹,昼夜不停。随地小便,秽洁不知,大便2周未解。脉弦劲,舌红起刺苔干黄厚腻。高年之体,肝脾肾之阴不足而肝阳肝火亢盛,阳升火动,神明被扰而不能自主,阳之盛实由阴之虚耳!拟滋阴泻火,镇肝宁神。

处方:朱黄连3g、知母12g、生地30g、珍珠母30g、朱远志4.5g、炒枳实9g、鲜首乌30g、生大黄6g、生铁落120g。

另朱砂安神丸9g,药汁冲服,1日2次。

初服5剂大便通畅,狂躁大减,口渴喜凉饮。舌红绛,脉弦细。原方去生大黄,加玄参12g。服7剂,症状基本消失,偶有怒目视人或语无伦次。脉苔如前。是方又服5剂,诸恙皆瘥。以后狂病未再复发。

本例为老年性精神病狂躁型。一般多以重阳者狂,心肝火旺,痰热壅盛论治。但根据患者年逾古稀,其肝肾之阴必虚。阴不足于下,则亢阳越于上,形成动风化火,劫灼津液,因而心神被扰,狂躁不宁,大便干结等诸症出现。采用滋阴泻火,镇肝宁神之法,故获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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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癫狂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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