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脾胃生理的认识
1.脾胃是元气之本:元气是健康之本,而脾胃则是元气之本。命门真阳虽为先天之本,生命之根,是人由胚胎生长发育成人的原动力,但既生之后,人体的生长发育,一切生理活动,全靠脾胃水谷精气的维持,故《内经》有“人受气于谷”和“得谷者昌,失谷者亡”的定论。先天禀赋再足,若没有后天脾胃的充养,就难以维持生命。因此,在既生之后的生命活动中,脾胃占有更为重要的地位。
2.脾升是升降运动的关键:人体是一个“小宇宙”。在这个“小宇宙”中,与自然界一样存在生生不息的升降浮沉运动。而在人体内的升降浮沉运动中,最重要的就是脾胃的升清降浊。
在脾胃的升降问题上,万氏指出,脾升是维持人体正常生理活动的关键。认为前人所谓人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的胃气,就是指脾的升发之气。如果脾气不能升发,反而下陷,则水谷不能运化,气血生化无源,五脏六腑失养,元气就会匮乏和消沉,生机也就不能活跃如常,而发生种种病变。这就是李东垣提出的“内伤脾胃,百病由生”的理论依据,而升发脾胃阳气,也就成为李氏《脾胃论》的理论核心。但是,万氏对李氏独重脾升之论,认为不够全面,因为在人体升降浮沉的生理活动中,脾升和胃降相辅相成,是必须并重而未可偏执的,是一对矛盾的两个方面,只不过脾升是矛盾的主要方面而已。
二、对脾胃病理的认识
1.气火关系失调:人体生命活动全靠气来维持,气足则健康,气虚则病作,故《内经》有“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和“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之说。而气虚病作的关键则在于脾胃中气受到损伤。李东垣创立阴火说,其基本论点即“火与元气不两立,一胜则一负”,首次把《内经》“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的理论引申到脾胃气虚与阴火产生的关系中来。但是,李氏却未能把脾胃气虚与阴火随生的机理阐述明白,而只是一再强调“脾胃既虚,不能升浮,为阴火伤其生发之气”、“脾胃气虚,则下流于肾,阴火得以乘其土位”,“脾胃虚则火邪乘之而生大热”等等。可见李氏虽然发现了脾胃病理中气火关系失调这样一个重大问题,但仅停留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万氏有鉴于此,对阴火产生的机理,气火关系失调的所以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说,气有余而化火,乃属一种实性亢奋,可称之为实火,多见于新病壮实之人,例如外感病的实热证;气不足而生热,乃属一种虚性亢奋,可称之为虚火,多见于久病虚弱的人,例如内伤病的虚热证。在虚热证中,因阴虚而导致阳亢的阴虚热证为其常,因气虚不能内守,向上向外浮越而显露出虚阳亢奋之象的气虚热证为其变。但这种虚阳亢奋,是因脾胃气虚而向上向外浮越所致,它和少阴阴盛格(戴)阳证是因心肾阳衰而向上向外浮越的虚阳亢奋又同中有异,不可混淆。
脾胃气火关系失调的病理状态,除上述气虚阴火亢盛外,还有一种气郁阴火亢盛之证。前者万氏名之曰“阴火虚证”,后者名之为“阴火实证”。阴火实证的产生,缘由阴邪(外感寒湿,或内伤生冷,或忧思郁结等)郁遏阳气,令阳气不得发泄而出现的“火”象。这种“火”象,既不同于气有余而化火的实性亢奋之象,又有异于阴亏或气虚而生热的虚性亢奋之象,此种郁火,只须宣散,解其郁闭,令“火”得以发泄则愈。
上述阴火虚、实证,东垣虽均有涉及,但终因语焉不详而难以领会。万氏将其条分缕析,使之合于规范,令人耳目一新,说理浅显,易懂易学,便于掌握运用。
2.升降运动失常:脾胃居于中焦,是人体气机升降运动的枢纽。脾胃健运,就能维持如《内经》所说的“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腑”的正常升降运动。若脾胃气虚,升降失常,则内而五脏六腑,外而四肢九窍,都会发生病变。因而,脾胃升降失常,是脾胃病理的又一重要方面。它可以引起上、中、下三焦及其所络属的脏腑的各种病证。举例来说:脾胃升降失常,直接引起中焦不和,而现脘腹痞满胀痛之症,就是因为脾不升清,胃不降浊,中气壅滞不通所致。脾气不升而反下陷,常见神疲肢倦而嗜卧或久泄不止而脱肛;胃气不降而反上逆,常见呕恶嗳气而不思饮食。
脾胃升降失常,间接引起上焦不和,或在肺而现咳喘痰多之症,就是由于“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脾虚不能运化水谷变成精微上输于肺,反而化生痰湿上泛于肺,使肺气宣降不利所致。或在心而出现失眠之症,就是由于“胃不和则卧不安”,胃之浊阴不降,循胃络通心而上扰心神;或由于脾虚气血生化无源,血不养心而心神不安所致。
脾胃升降失常,间接引起下焦不和,或在肝而现胁痛满闷之症,就是由于脾虚失运,脾气壅滞以致肝失疏泄所致。即使先因肝郁,也终必传脾,而应以治脾为主。或在肾而现腰痛浮肿之症,就是由于脾虚生湿,湿聚成水,水湿困肾所致。
万氏认为,李东垣对脾阳不足,不能主升,湿土病现的病机论述较详,而对胃阴不足,不能主降,燥土病现的病机论述较少。后世叶天士有鉴于此,提出脾胃分论,创养胃阴法,以弥补东垣升脾有余而降胃不足之缺憾。万氏对此,能兼收并蓄,以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
三、脾胃病变的治法方药
万氏认为,李东垣善治脾胃,应是金元以前的最高水平,但到了今天,其不足之处是显而易见的,至少两个方面:一是偏重脾胃之阳,而忽略脾胃之阴,温补脾胃之方虽多,滋养胃阴之法极少。二是对脏器间相互影响的认识也存在不足,只着重阐述了脾胃和肺、肾的相互影响,而对脾胃和心、肝的相互影响则略而不详。因此,在讨论脾胃病变的理法方药时,不仅要注意到脾胃阴阳两个方面,也要同时注意到脾胃与肺、心、肝、肾四脏的相互影响。为此,万氏拟定脾胃寒热虚实证治要点如下:
1.脾胃寒热实证治
(1)脾胃寒实证治:多因内外淫邪的寒湿犯中,脾胃为其所困,以致中气失运,而现脘腹胀满疼痛拒按,呕恶不思饮食,大便溏泻,舌苔白腻润滑,脉迟紧等症的,宜用香砂平胃散以温运中气,祛寒燥湿;若兼见嗳腐吞酸口淡恶食等寒滞症的,则宜加山楂、六曲、谷麦芽、鸡内金等以温消食积。若因寒饮留中,而见脘腹痞满,水声沥沥,时吐痰水,舌苔白滑,脉弦迟等症的,宜用小半夏加茯苓汤更加枳实、陈皮、桂枝等以温中逐寒饮。若因久痢沉寒痼冷内结,而现腹胀满痛拒按,下痢白冻而里急后重,甚至大便不通,舌苔白腻,脉沉弦迟等症的,则宜用温脾汤加减以温下寒积。若因寒凝血瘀而现脘腹硬痛固定不移,舌有青紫瘀斑,脉涩等症的,宜用手拈散加桂枝、乳香等以温化瘀血。
(2)脾胃热实证治:多因内外淫邪的湿热或燥热犯中,如太阴湿温的三仁汤证、连朴饮证和阳明燥热的白虎汤证、承气汤证等。若因胃火上炎,以致口疮、牙龈肿痛,甚至吐衄血的,宜用清胃散或泻心汤以清泄胃火。若因热滞中阻,而现脘腹胀满疼痛拒按不大便,嗳腐吞酸,口苦恶食,舌苔黄腻,脉滑数等症的,宜用保和丸合小承气汤等以清导食积。若因浊痰凝聚,而现心下痞满、不食不饥不便、舌苔黄腻、脉滑数等症的,宜用半夏泻心汤去人参、干姜、大枣、甘草,加枳实、杏仁辛开苦降以化浊痰。若因热痰壅结,而现心下硬满疼痛拒按、舌苔黄腻、脉滑数等症的,宜用小陷胸汤加枳实等以清化热痰兼宽中下气。若因水热内结,而从心下至少腹硬满疼痛不可近手、舌苔黄腻、脉弦滑数等症的,宜用大陷胸汤或十枣汤以逐水热。若因瘀血蓄积肠间,而现少腹硬满、大便不通、小便自利(或不利)、如狂甚至发狂等症的,宜用桃仁承气汤或抵当汤以下瘀血。若因热结血瘀而现脘腹硬痛固定不移、舌有紫红瘀斑、脉涩等症的,宜用失笑散加丹参、赤白芍、乳香、没药、桃仁、红花等以清化瘀血。若因瘀血内结于脾,而现左胁腹痞块的,宜用鳖甲煎丸以活血化瘀消痞。
至于因脾胃内蕴湿热而生虫的,多见脐腹时痛时止、口吐清涎、夜寐齿、肌瘦面黄有斑点、唇内有白点、舌苔花剥等症,一般可用化虫丸以驱虫止痛;但病性属寒而伴有舌淡苔白脉迟等症的,宜用理中安蛔汤;病性属热而伴有舌红苔黄脉数等症的,宜用连梅安蛔汤;病性属寒热虚实错杂而伴有渴不欲饮、饥不欲食、舌苔白黄相兼等症的,宜用乌梅丸。
2.脾胃寒热虚证治
(1)脾胃虚寒证治:属于脾胃气虚的,多见神疲肢倦、少气懒言、不思饮食、肌肉消瘦、胃痛喜按喜温、舌质淡红、脉缓弱等症,宜用香砂六君子汤以健脾益气,温胃祛寒。若因脾气虚导致阴火旺,而现久泻不止、久热不退、烦渴不思饮食、神疲肢倦、少气懒言、脉数而虚大或细弱等症的,则宜用补中益气汤升补脾气以降阴火。若因脾气下陷以致脱肛的,亦宜用补中益气汤升举脾气以收脱肛。若因脾气虚不能统血而见大便下血不止的,则宜用归脾汤以补气摄血。若因脾气虚不能摄精而见膏淋或白带淋沥等症的,都可用参苓白术散加减以补气摄精止带。若由脾胃气虚发展成为脾胃阳虚的,除现有上述脾胃气虚证外,还多现有身寒肢冷、脘腹冷痛喜热按、时吐清水、大便溏泻、舌质淡白、脉沉迟弱等症,宜用附子理中汤温补脾阳以化寒湿。
(2)脾胃虚热证治:本证是因脾胃阴液不足所致。多见胃中灼热、饥而食难下咽、咽干口燥、或胃中热痛而大便干结难下、舌质干红或舌心光剥、脉细数等症,宜用益胃汤或增液汤等滋养脾胃阴液以清热润燥。
若属于脾胃阴阳气液两虚的,则必同时现有上述寒热虚证,如胃中热痛而大便溏泻、或胃中冷痛而大便燥结、或舌红苔黄而脉迟缓弱、或舌淡苔白而脉弦细数,等等。投药稍偏,即难接受,一般宜用资生丸等平补脾胃法以稳步取效,不可急躁图功。
脾胃病常与肺、心、肝、肾有关。例如:脾胃病涉及于肺的,由于“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因脾虚生痰上泛于肺,而现咳喘痰多、不思饮食、神疲肢倦、大便溏泻等症的,宜用六君子汤以健脾化痰为主。脾胃病涉及于心的,常见胃不和而卧不安,宜用半夏糯米汤或温胆汤以和胃安神。脾胃涉及于肝的,常见土虚招致木克的腹中急痛而脉弦等症,宜用小建中汤以培土制木。脾胃病涉及于肾的,常见腰冷痛而沉重等症,宜用甘姜苓术汤以培土制水。由于脾胃为后天之本,在五脏六腑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所以无论脾胃病影响到其它脏腑,或其它脏腑病影响到脾胃,只要症见肌肉消瘦、不思饮食,消化功能日差,气血日见衰竭,都必须以健补脾胃为主。否则,脾胃一败,就难以救治了。前人所谓“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确为至理。
四、临床应用举隅
1.补法的临床应用
脾胃方面例案例一,夏某,男,38岁。久患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病,饥时痛作,喜热畏冷,午后尤甚,嗳气、矢气则舒;胃纳减退,只能少进软食;大便溏泄,脉缓弱。投予香砂六君子汤,药下即觉腹中气机运转,矢气增多,胃痛显减。连进十余剂后,胃痛止,纳渐增,可进硬饭。因守方长服而痊愈。
按:消化道溃疡常见气虚寒痛证,万氏善用香砂六君子汤,缘起于一段令人难忘的往事:抗战时期,万氏客居峡江,患胃痛甚剧,卧床月余,米食难进,仅能喝点汤水,大肉尽脱、形容枯槁,势颇危殆。当时万氏年纪尚轻,行医未久,经验不足,在中西药杂投无效的困境中,幸自试用此方获效,即坚持服至病愈。从此,万氏每遇此证即用此方,疗效满意。
例二,杨某,男,46岁。久患消化道溃疡(X线钡餐透视检查见:胃大、小弯共九个溃疡点,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幽门狭窄,胃下垂),胃痛,吐血,黑便(大便索结如羊矢),尿赤,胃纳甚差,舌苔酱黑而质红,脉象细数。投予石斛清胃汤加减(石斛、丹参、赤芍、白芍、甘草、生蒲黄、灵脂、山楂、藕节、白芨、仙鹤草、白药、火麻仁、蜂蜜)。连服5剂,胃痛大减,吐血止,大便畅通而黑便明显减少,黑苔转黄,食增神旺。再进5剂,诸症基本消失,守方加减以巩固疗效。
按:本例属脾胃阴虚证,只是由于胃中瘀热充斥,故在养阴清热之中化瘀、止血、止痛。
例三,李某,女,49岁。胃中灼热多年,饥时尤甚,饮冷则舒,晨起胃脘有气包突起,约半小时自消,手足心热,大便秘结,小便黄热,脉细数而弱。投予石斛清胃汤加减,初服有效,再进无功,后加寒凉泻火药则胃中异常难受而另就他医。
按:本例实属脾胃气阴两亏证,养阴清热稍过即气虚证加重。若复诊时改用平补脾胃的方药,或可稳步图功。通过这一失败例的教训,万氏对脾胃气阴两亏证的治疗有了进一步的体会,后来遇此证时多能以平补脾胃为主取效。如一男,久患消化道溃疡,胃中灼热而大便素溏今硬,舌苔微黄而脉象弦迟。投以异功散合焦三仙、内金,连服6剂而灼热除,诸症减,守方继进而愈。
肺脾方面例案丁某,男,61岁。久患肺结核,骨蒸寒热,长期不已,卧床不起,咳嗽痰多,不思饮食,脉细数而虚。投予六君子汤加黄芪、银柴胡、地骨皮3剂,即骨蒸退而胃纳增,惟盗汗仍多,守方去银柴胡、地骨皮,加龙骨、牡蛎,坚持服用200余剂,终至病愈体丰,康健胜昔。
按:此即补土生金之法。又肺结核病常见咯血,阴虚火旺者固常用养阴清肺止血法;气虚不摄血者,又须用温补摄血法,参、芪即可胜任;若阳虚者,还可用甘草干姜汤。总以补脾着眼。
心脾方面例案李某,男,19岁。患嗜伊红细胞增多症。低热月余不退,久泻不止,胸闷、心悸、失眠,纳少,时腹痛,脉细数而弱。血检:白细胞41700/mm3,嗜伊红细胞占84%。予参苓白术散加焦三仙、内金、枣仁、柏子仁、合欢皮、夜交藤等3剂,脘腹胀痛加甚;守方加木香、佛手、大腹皮、莱菔子,再进5剂,诸症大减,血检:白细胞降至14700/mm3,嗜伊红细胞仅占34%;守方去腹皮、莱菔子,5剂后诸症消失,血象基本正常(白细胞9400/mm3,嗜伊7%)。守方加减以巩固疗效。
按:本例心脾气血两亏,且兼中焦气滞较甚,初投平补脾胃之剂虽属对症,但行滞不力,益气药反增其滞,故腹胀痛加甚;二诊加用行气药后,消、补得当,疗效显著;虑其脾气虚甚,故及时减去行气药。由于增减进退卓然有序,故取得高效、稳效。
肝脾方面例案陈某,女,40岁。患慢性肝炎,肝功能久不正常,右胁时痛,胃脘亦痛,口淡,纳差,痰多,神疲肢倦,苔腻,脉弱。初诊香砂六君子汤加焦三仙,连服10剂,胃痛停止,肝痛亦稍减轻,痰除,但精神仍差;复诊守上方去木香、砂仁,加柴胡、枳实、白芍、红参,再进15剂,肝痛全除,精神眠食均佳,复查肝功能恢复正常。三诊仍守上方以巩固疗效。
按:万氏认为,肝病必传脾,若肝病脉不弦而弱,是脾虚已甚之象,治法当以补脾为主。本例慢性肝炎由于脾虚已甚,故在初诊时专用香砂六君子汤加焦三仙以健脾助运;而在脾虚病情改善之后,复诊时即合用四逆散以调肝(柴胡以疏肝,枳实以平肝,白芍以柔肝,甘草以缓肝)。
由于治法先后有序,故获良效。万氏治疗慢性肝炎肝脾同病之证,常用四逆散合异功散以平调之(肝痛甚者合金铃子散,纳差甚者加焦三仙),稳而效宏,值得珍视。
肾脾方面例案姜某,女,25岁。患慢性肾盂肾炎。腰酸痛甚,头面肢体浮肿,怯寒较甚,间或微热,不汗出,神疲肢倦,不思饮食,腹时胀满,大便时结时溏,小便黄浊,舌苔微黄,脉迟。投以四君子汤合白茅根汤、麻黄附子甘草汤,加白芍、浮萍。连服6剂,腰酸痛除,肿消。守方加减以巩固疗效。
按:腰痛水肿属肾,但常与脾相关。万氏认为,脾虚失运,则土不制水,肾水乃失其常,而能病人。其于脾虚失运而寒湿困肾,出现腰痛水肿者,常用五苓散、五皮饮等方;若脾虚失运而湿热困肾者,常用四君子汤配自拟白茅根汤取效。本例虽兼见阳虚,但湿热证显,故白茅根汤与麻黄附子甘草汤同用。
2.攻法的临床应用
升降并重例案肖某某,男,36岁。患胃下垂8个月。腹胀甚而时痛,有下坠感,胸闷,纳差,舌红,脉弦有力。初诊投以升麻15克、柴胡15克、葛根30克、陈皮15克、枳壳30克。连服3剂,腹胀减半,脉弦见退;守方再进5剂,腹胀基本解除,余症均见好转。仍守方再进以收功。
清补兼施例案周某某,女,42岁。脐腹胀满硬痛已4年。每天除早上空腹时脐腹胀无所苦外,余时均感胀满硬痛,不思饮食,口苦,大便时结时溏,脉弱。初投枳术丸方加味(枳实15克、焦白术30克、陈皮30克、厚朴10克、大腹皮15克、青木香15克、山楂30克、六曲10克、谷麦芽各15克、鸡内金10克),连服30剂,脐腹胀满硬痛全除。随访多年,未见复发。
行气通腑例案万某某,男,43岁。患急性肠梗阻。突然剧烈腹痛,住院保守治疗,痛虽稍减而腹胀日增,大便三日未行,服大黄苏打片而腹痛加剧。因患者坚决拒绝手术治疗而就诊于中医。万氏见其以腹胀为主,其痛不甚,喜按,不能食,稍进食则腹痛加剧,小便自可,舌苔白黄厚腻,脉缓。
认为证以气滞为主,不可攻下,只可行气导滞。方用莱菔子30克、大腹皮30克、陈皮60克、枳壳15克、枳实15克、鸡内金末15克(冲)。服1剂后约三时许,即得软便一次,先黑后黄,但量不多,腹胀稍减,微痛已止。继进3剂,每日得大便一次,腹胀渐除,口味仍差,已旬余未能进食。系由腑气虽通于下,而尚不运于中,乃守上方减大腹皮为15克、陈皮为30克,加山楂15克、六曲10克、谷麦芽各15克,更进3剂而痊愈。
化痰降逆例案例一,叶某某,男,31岁。呕吐时作时止已20年,常发作于冬春季节。近时呕吐月余不止,每日午饭后必呕吐一次,呕吐物为酸苦水和白痰,呕吐前有时脐腹剧痛,呕吐后其痛即止。
早、晚饭后不吐。口干渴喜热饮,虽尚知饥思食,但口淡乏味,食下即脘胀、噫气、肠鸣,大便软条色黄而日行二次,舌苔前几天黑而润滑,现已减退,舌心仅余少许,舌根苔黄腻,舌质红,脉滑。初投以苓连二陈汤合小半夏汤(半夏30克、陈皮30克、茯苓30克、黄连5克、黄芩5克、生姜15克、生甘草10克)。服第一剂,午饭后即未呕吐,只是稍有恶心。服第二剂,午饭后既未呕吐,亦未恶心,肠鸣渐止,黑苔全退,黄苔亦减。复诊守方再进4剂,呕吐未再发生,胃纳增加。仍守方加减以巩固疗效。
例二,张某某,男,41岁。噫气不除已3个月,久治无效。每日噫气频作,动则增剧,静则稍减,心下痞硬,不思食,口干渴饮。初诊投以旋复代赭汤合橘皮竹茹汤加减(旋复花30克、代赭石30克、陈皮30克、竹茹10克、半夏15克、枳壳10克、麦冬15克、枇杷叶15克),连服7剂,噫气和心下痞硬全除,脘腹舒适,食增渴止而愈。
化瘀止痛例案张某某,男,32岁。久患胃溃疡不愈,因住入某医院接受手术治疗。术后心下脐上刀口处一团硬结胀满疼痛拒按,呻吟床褥,难以转侧,虽经采用各种西药镇痛而无效,病人痛苦已极。
舌红苔黄,脉弦。万氏会诊投以芍药甘草汤合失笑散、金铃子散加味(赤白芍各15克、生甘草15克、生蒲黄30克、五灵脂30克、延胡索15克、川楝子15克、丹参30克、三七末10克、山楂肉30克),当日连服2剂。一剂后痛即大减,并得安睡片刻;再剂痛减十之七八,自觉轻松,能下床活动,并能下楼上厕所。次日复诊,嘱守原方再进以尽全功。后据一位实习医生面告,因住院医生改方减量,服后病又增剧,只好仍用原方原量,续服6剂而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