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表里之邪,只要是热与血互相搏结下焦而又热大于瘀的病变,就属于桃核承气汤证。
其临床表现特征是少腹急结,其人如狂;此由瘀热互结于下焦,气血瘀滞而不通所致。少腹急结之“急”形容少腹疼痛不可忍耐,而“结”指出了热与血互结的病理特点,治之宜攻逐下焦血热瘀结。
桃核承气汤有桃仁、桂枝、大黄、甘草、芒硝5味药物,系调胃承气汤加桃仁、桂枝而成。大黄苦寒,芒硝咸寒,功能泻热破结(泻热破瘀);大黄本可去瘀生新,但力尚不足,故加桃仁活血化瘀,以破瘀血;桂枝下气、行气,在本方中意不在解表,而在下气通阳。通阳即可行阴,理气即能行血,血行而结散,则病自解。在寒凉药中酌加温热药,在血分药中稍配气分药,确实有其妙用。
本方大黄四两,桃仁五十个,攻下之力较大,所以要“温服五合”,每日服三次,计服一升半,是为峻药缓服之法。服药后“当微利”,不令大泻下。病邪结于下,必须“先食”方能更好地发挥药效。
张仲景治疗血瘀的方子计有治疗干血的大黄蟅虫丸,治疗血热互结、瘀大于热的抵当汤,热大于瘀的桃核承气汤,治疗肠痈而尚未成脓的大黄牡丹皮汤,治疗干血着脐、产妇腹痛的下瘀血汤。其中的大黄牡丹皮汤(大黄四两、牡丹皮一两、桃仁五个、瓜子半升、芒硝三合)与桃核承气汤对比,药物颇为近同。由此可见,桃核承气汤的作用在于攻下肠中的血热瘀结。
血瘀的原因很多,以上诸方所治之血瘀皆属热与血结。热与瘀血是两种不同的病邪,因此,要辨出热与血的轻重大小。
桃核承气汤证“少腹急结”,但按之并不硬满,精神如狂而未发狂,所以比抵当汤的瘀大于热自然不同。桃核承气汤证的脉象沉迟,抵当汤证的脉象沉结;桃核承气汤证的舌象红多而紫少,抵当汤证的舌象紫多而红少。使用桃核承气汤必须问其大便,如果大便干燥,数日一行者,用之必效。如果大便不燥,一日一行者,用之须慎。使用桃核承气汤更须问其小便。张仲景攻逐下焦瘀热提出“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他的意思是太阳之邪随经入腑可形成蓄水和蓄血两类病变,医生应当鉴别清楚。蓄水证小便必定不利,蓄血证则小便必然自利,因此以小便之利与不利而分辨血结与水结。不过,我们从临床实践观察到,在桃核承气汤证中也能出现小便不利,以下将作叙述。
另外,使用桃核承气汤攻泻下焦瘀热时,必须谨记“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外解已,乃可攻之”。此处的“外”是对下焦“里”证而言的,也就是太阳在外之表邪还存在时,应当先发汗解表。表邪已解,方可攻下。如果下之太早,表邪内陷于里,反使病情复杂化。
桃核承气汤的临床应用有很大发展,刘氏常用以治疗如下几个方面的病证:
1.疼痛:外伤性头痛:痛如锥刺,日轻夜重,记忆力减退,伴有眩晕、项背强硬疼痛,如脑震荡、脑挫伤者。三叉神经痛:面部抽痛,状如电窜,多发于左右两侧,疼痛为甚,伴有抽掣,脉象沉滑,舌苔黄,手足烦热,大便艰涩。小腹作痛:包括妇女痛经、产后恶露不下作痛、少腹瘀血作痛,兼有上冲急迫,心胸不安者。腰腿疼痛:痛而拘挛并兼少腹急结者。
2.精神病:辨证属下焦蓄血者。如他治李姓女,年20岁,因考试不及格,未能升学,一股郁积之火不得发泄,闭经不来,少腹时痛,精神烦躁,夜不成寐,呼叫不止;脉来沉弦,舌质绛而苔黄;大便干燥难下,小便黄赤。此证为气郁生火,而与血瘀相结,浊气上冲,其病如狂,用桃核承气汤主治。药服五剂,大便畅通,夜间得寐,月经来潮,其病得愈。
又如治杜姓少女,年15岁,因受惊吓刺激,而精神失常,或哭或笑,狂躁不安,伴见少腹疼痛,月经愆期不潮。切其脉沉滑,视其舌紫暗。此乃血蓄于下,血瘀神乱,气机逆行之证。疏桃核承气汤加柴胡、丹皮、赤芍,服药后经水来潮,少腹痛止,精神随之而安。
3.下焦蓄血兼小便涓滴不下:《类聚方广义》认为此主治打扑疼痛,不能转侧,二便闭涩者良。若淋家少腹急结,痛连腰腿,茎中疼痛,小便涓滴不通者,非利水剂所能治也(瘀血在于膀胱)。用此方则二便快利,苦痛立除。《伤寒论》言小便利为血证已成,此处言小便不利、涓滴不通而必用桃核承气汤治之,并不矛盾。因为血与热结,一般不会影响气分而致小便不利,但亦有血蓄膀胱,以致使小便不利者。
桃核承气汤治疗范围甚广,但主要是针对热与血瘀相结的病理变化。只要我们抓住热与血瘀的主证,则天马行空,而无往不利。若以本方和桂枝茯苓丸交替服用,则可以治疗子宫肌瘤病;若与大柴胡合方,则治疗阑尾炎颇效;若加用大金钱草、虎杖,还可治疗急慢性胆囊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