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蟅虫丸

治法:
峻破瘀结法
出处:
汉·张仲景《金匮要略》
组成:
大黄十分,蒸 黄芩二两 甘草三两 桃仁一升 杏仁一升 芍药四两 干地黄十两 干漆一两 虻虫一升 水蛭百枚 蛴螬一升 蟅虫半升
方制:
右十二味,末之,炼蜜和丸小豆大,酒饮服五丸,日三服。
主治:
五劳虚极羸瘦,腹满不能饮食,食伤,忧伤,饮伤,房室伤,饥伤,劳伤,经络营卫气伤,内有干血,肌肤甲错,两目黯黑。缓中补虚。

方论选萃

明·吴昆腹胀有形块,按之而痛不移,口不恶食,小便自利,大便黄色,面黄肌错者,血证谛也,此丸与之。腹胀有形块,按之而痛移者,气与火也。今痛不移,则属有形矣。然食与血皆有形,食而腹胀则恶食,今不恶食,则知其为血矣。小便自利者,血病而气不病也;大便色黑者,病属于阴也;面黄肌错者,血病则不能荣养其容,濡泽其肤,故令萎黄甲错耳。大黄,攻下之品也,引以干漆、虻虫、蛴螬、水蛭、蟅虫、桃仁之辈,则入血而攻血;芍药、地黄生新血于去瘀之际;杏仁、甘草致新气于逐败之余;而黄芩之苦,又所以厚肠坚胃,而不为攻下所伤耳。(《医方考》)

清·张石顽举世皆以参、芪、归、地等以补虚,仲景独以大黄蟅虫丸补虚,苟非神圣,不能行是法也。夫五劳七伤,多系劳动不节,气血凝滞,郁积生热,致伤其阴,世俗所称干血劳是也。所以仲景乘其元气未离,先用大黄、蟅虫、水蛭、虻虫、蛴螬等蠕动吸血之物,佐以干漆、生地、桃仁、杏仁行去其血,略兼甘草、芍药以缓中补虚,黄芩开通瘀热,酒服以行药势,待干血行尽,然后纯行缓中补虚之功。(《张氏医通·诸伤门》)

清·王晋三仲景治以大黄蟅虫丸,君以大黄,从胃络中宣瘀润燥,佐以黄芩清肺卫,杏仁润心营,桃仁补肝虚,生地滋肾燥,干漆性急飞窜,破脾胃关节瘀血,虻虫性升入阳分破血,水蛭性下入阴分逐瘀,蛴螬去两胁下坚血,蟅虫破坚通络行伤,确有神功,故方名标而出之,芍药,甘草扶脾胃,解药毒。缓中补虚者,缓舒也,绰也,指方中宽舒润血之品而言也。(《绛雪园古方选注·中卷》)

明·徐彬五劳者,血、气、肉、骨、筋各有虚劳病也,然必至脾胃受伤而虚乃难复。故虚极则羸瘦,大肉欲脱也;腹满,脾气不行也;不能饮食,胃不运化也。其受病之源,则因食、因忧、因饮、因房室、因饥、因劳、因经络荣卫气伤不同,皆可以渐而至极.若其人内有血在伤时溢出于逥薄之间,干而不去,故使病留连,其外证必肌肤甲错。甲错者,如鳞也。肝主血主目,干血之气内乘于肝,则上熏于目而黯黑。是必拔其病根,而外证乃退。故以干漆、桃仁、四虫破其血;然瘀久必生热,气滞乃不行,故以黄芩清热,杏仁利气,大黄以行之,而以甘、芍、地黄救其元阴,则中之因此而里急者,可以渐缓,虚之因此而劳极者,可以渐补,故曰缓中补虚,大黄蟅虫丸。(《金匮要略论注》)

清·尤在泾虚劳症有挟外邪者,如上所谓风气百疾是也;有挟瘀血者,则此所谓五劳诸伤、内有干血者是也。夫风气不去,则足以贼正气而生长不荣;干血不去,则足以留新血而渗灌不周,故去之不可不早也。此方润以濡其干,虫以动其瘀,通以去其闭,而仍以地黄、芍药、甘草和养其虚,攻血而不主专于血,一如薯蓣丸之去风而不着意于风也。喻氏曰:此世俗所称干血痨之良治也。血瘀于内,手足脉相失者宜之。兼入琼玉膏补润之剂尤妙。(《金匮要略心典》)

近代·程门雪肌肤粗糙如鳞甲,环目一圈紫黑色者,内有干血,名曰干血痨。盖有血结日久,郁热内蒸,津液日枯,失其濡润,而成干血痨证,室女患之者为多。

仲圣大黄蟅虫丸治此为专方也。

方中用诸虫蚁动物,走窜飞腾, 诸毒品引其深入血分之意。

此破瘀结之峻方也,非证确勿妄用之。观其选方之精,玩其配合之法,无一味可少,自是仲圣经方圣法,后人之方不能及者也。其用生地、黄芩、大黄而不杂一温辛药品,即余前所谓郁结久必从热化之意,此最注意研求之也。(《书种室歌诀二种》)

近代验证

例一 冉雪峰治干血痨案(选自《冉雪峰医案》)

陈镜湖,万县人,半业医,半开药铺。有女年17,患干血痨。经停逾年,潮热,盗汗,咳逆,不安寐,皮肉消脱,肌肤甲错,腹皮急,唇舌过赤,津少,自医无效,住医院亦无效,抬至我处,困憋不能下轿,因就轿边诊视。脉躁急不宁,虚弦虚数。予曰:脉数、身热、不寐,为痨病大忌,今三者俱全,又加肉脱皮瘪,几如风消,精华消磨殆尽,殊难着手。渠乃为敷陈古今治痨方治,略以《金匮》以虚痨与血痹合为一篇颇有深意,仲景主小建中阴阳形气俱不足者调以甘药,唐·孙氏又从小建中悟出复脉汤,仲景用刚中之柔,孙氏用柔中之刚,功力悉敌。究之死血不去,好血无由营周,干血不除,新血无由灌溉。观大黄蟅虫丸,多攻破逐瘀之品,自注缓中补虚,主虚痨百不足。乃拟方:白芍六钱 当归四钱 生地四钱 鳖甲五钱 白薇三钱 紫菀、百部各三钱 甘草一钱 大黄蟅虫丸十粒。

煎剂分二次服,丸药即二次用药汁吞下。

十日后复诊,咳逆略缓,潮热、盗汗渐减。原方去紫菀、百部,加藏红花、琥珀末各八分,丸药米酒下。又十日复诊,腹皮急日渐宽舒,潮热、盗汗止,能安寐,食思渐佳,改用复脉汤,嘱守服久服。越三月,予在高笋塘闲步,在某药店门首见一女,酷似陈女,询之果然,系在渠家作客,已面有色泽,体态丰腴,不似从前尫羸。虚痨素称难治,然亦有短期治愈者。

例二 赵荣俊治脑血栓形成案(选自《中医杂志》1986年第12期)

王某某,女,49岁,1984年1月5日初诊。患者于三个月前,某日清晨睡醒后,突然发现半身不遂,口眼歪斜,不能言语。经某某医院神经科检查诊断为脑血栓形成,住院治疗半月,病情未有明显改变。又往某医院经中西药治疗两月余,病情仍然如故。遂延余诊治。证见形体较丰,神志清楚,言语不清,右侧上下肢屈伸不利,抬举不能,指趾肿胀明显,口眼歪斜,舌微胖大、色暗红,舌尖有瘀点,舌苔薄白,脉弦细而涩。前医曾用大秦艽汤、牵正散、补阳还五汤之类治疗,收效不显,正虚瘀阻,治当补虚祛瘀,予大黄蟅虫丸化裁。

处方:大黄(先煎)10克、蟅虫6克、黄芩10克、甘草10克、桃仁10克、杏仁10克、赤白芍各10克、干地黄10克、虻虫2克(焙研冲服)、水蛭2克(焙研冲服)、丹参12克、怀牛膝12克、鸡血藤20克。

每日一剂。

服10剂后,自觉右侧肢体较前轻松,可作抬肩及屈腿活动。上方续服20剂、肘膝活动自如,指趾肿消,并可搀扶而行,后拟上方加当归10克,川芎10克,配20剂研细蜜丸,每日10克,日2服。继服两月余,谈吐自然,握持、步履如常。

例三 赵荣俊治原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案(选自《中医杂志》1986年第12期)

童某某,女,36岁,1975年8月2日初诊。患者皮肤经常出现紫癜,伴有齿衄、头晕、乏力约五年,血小板计数在6.2~8.8万/立方毫米之间,经中西药多次治疗,效果不佳。近三个月来,病情加重,月经不规则,量多,色暗,精神委靡,失眠多梦,腹胀,食欲不振。余诊见,形体消瘦,面色灰暗不泽,两目黯黑,唇色暗红,皮肤紫癜青晦,齿龈色黑微肿,触之渗血,舌暗青紫,舌苔薄白微干,脉沉细而涩,血小板计数6.8万/立方毫米,超声波检查:肝肋缘下4厘米,脾肋下1厘米,证属瘀血内阻,络脉不畅,新血不生,治宜祛瘀生新,缓中补虚。

处方:大黄(先煎)10克、蟅虫8克、黄芩10克、白芍10克、赤芍10克、桃仁10克、干地黄10克、杏仁10克、甘草10克、水蛭2克(焙研冲服)、鸡血藤30克、鳖甲10克、三七3克(研粉冲服)。

每日一剂。

连服10剂,头晕、食欲、精神有所好转,上方继服35剂,精神、食欲接近正常,面色转红,紫癜、齿衄大减,月经接近正常,仍用上方加当归10克,阿胶10克,又服一月,诸症消失,血小板计数12.1万/立方毫米,再用上方10剂量研细蜜丸,每日10克,日2服,以资巩固。随访一年,血小板计数在11.2~17.6万/立方毫米之间,未再出现出血症状。

例四 岳美中治肝硬化案(选自《岳美中医话集》)

张某某,男,49岁,机关干部。1968年秋出现肝区疼痛不适,食欲减退,疲乏消瘦。70年1月突发高烧,体温达40℃,昏迷24小时,伴有呕吐、抽搐等症状,入院检查:肝肋下4.5厘米,血压110/56毫米汞柱,黄疸指数14单位,谷丙转氨酶220单位。经治疗症状缓解出院。一个月后,又因高烧、昏迷、肝区疼痛、恶心、腹泻入院治疗。此后即常常反复发作,屡经中西医治疗无效。72年发现脾肿大,伴有肝臭味,肝区疼痛,经某医院检查确诊为早期肝硬变。于72年10月来诊。脉大数有涩象,面黧黑,舌边尖红有瘀斑,目黄、胁痛。肝炎虽然多数由湿热为患,但日久失治可以有多种转归,或肝肾阴虚,或脾虚肝乘,或阴损及阳,或气阴两虚。当求其本以治,不可概用轻利湿热之剂。此例病久入络,结合舌瘀,面黧黑,胁痛,肝硬,脉有涩象等,诊为血瘀气滞而肝硬,处以大黄蟅虫丸,日二丸,早晚各服一丸,并用《冷庐医话》化瘀汤,日一帖,药后体力渐增,疼痛渐减,药病相符,遂以此法进退消息,计服蟅虫丸240丸,化瘀汤180剂,其间服柴芍六君汤加当归、瓦楞、橘叶。一年后肝脾亦不能扪及,肝功化验正常,面华神旺,恶心呕吐消失,纳佳食增,于74年4月基本痊愈,恢复工作。

按语

杂病之中,肝病最多最杂。妇科尤多肝病,以妇女最多忧郁愁思也。情怀抑郁,气结肝伤,血结日久,郁热内蒸,津液日枯,津不载血,失其濡润,奇脉失其灌溉,而成干血痨证。肌肤甲错,目圈黑晕,是其证也,室女患此独多。仲圣大黄蟅虫丸,乃治此证之专方也。方中虫蚁走窜飞腾诸灵,引其深入血分。其用生地、赤芍、黄芩、大黄等凉营泄热之品者,以郁结日久,必从热化也。观其选药之精,配合之妙,允称经方圣法。此方破瘀之力峻猛,非辨证确凿者,未可轻试也。

条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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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历代古方验案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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