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辨三法求其本,三忌三要治肝癌

名医简介

顾丕荣(1912〜),上海市第四人民医院主任医师、临床家。

三辨三法

癌症的成因,是由正气先虚,而后邪气凑之,导致气滞血瘀,聚痰蕴毒,相互搏结而成。故在治疗中,早期宜攻中寓补;中期宜攻补兼施;晚期宜补中寓攻,但也不能强求分期。总之,因人、因病灵活应用,方可克敌致胜。所用药物,不论补泻消散,尽量选用具有抗癌作用之品,可取事半功倍之效。

一、辨虚扶正以抗癌

“养正则积自消”。可见扶正法在肿瘤治疗中的重大意义,而扶正首先应辨明气血阴阳亏损,以便“损者益之,虚者补之”,调和阴阳,生化气血,促进人体的免疫功能,增强自身的抗癌能力。每当发现肝脏癌变,大多已属中、晚期,所以更宜峻补,扶正以祛邪。

气虚证见神倦懒动,语声低怯,头晕自汗,面色㿠白,舌淡苔薄,脉虚。宜选用:人参、党参、太子参、黄芪、白术、山药、甘草等。黄芪宜生用,用量为30〜60g;党参或太子参,可用20〜30g。如防其壅滞,则加莱菔子,清代傅青主已将人参与莱菔子同用,且莱菔子也有制癌作用。

血虚证见头晕乏力,心悸少寐,爪甲无华,舌淡失荣,脉细。常选用:当归、川草、白芍、地黄、丹参等。

阴虚证见午后发热,虚烦少寐,盗汗遗精,头晕目涩,口干咽燥,舌红少苔或剥苔,脉细数。可选用:天冬、麦冬、沙参、玉竹、女贞子、旱莲草、生鳖甲、龟板等。

阳虚证见形寒肢冷,面色惨淡,大便溏泄或完谷不化,舌淡胖、苔白滑,脉沉迟。当选用:肉桂、仙灵脾、补骨脂、鹿角片、五加皮、韭菜子等。其他如百合、扁豆、寄生、续断、杜仲、大豆、核桃枝(夹)、胡麻仁、火麻仁、豌豆等,都具有扶正抗癌作用,可随证选用。

二、辨证祛邪以制癌

肝癌治疗中,祛邪的目的,在于化积,包括行气散结,活血消肿,化痰软坚,以及虫类搜逐,清热解毒等法。《内经》有“坚者削之”、“客者除之”、“结者散之”、“留者攻之”,的论点,使邪去则正自安。

气滞证见脘腹胀满或气体攻痛,嗳气矢气则舒,舌苔薄白或微腻,脉弦。宜选用:木香、乌药、香附、小茴香、枳壳、八月札、郁金、莪术等。

血瘀证见痛有定处,按之有块,压之更痛,或痛如针刺,逢夜加重,舌质紫暗,或有瘀斑,脉涩。应选用:乳香、没药、桃仁、红花、延胡索、大黄、川芎、三七、石见穿、蜂房、蟾皮、壁虎、丹皮、铁树叶、虎杖、天葵子、鬼箭羽、姜黄芩。

湿痰证见胸脘痞闷,恶心呕吐,大便溏泄,或肢肿腹大,苔腻或黄,脉濡或缓滑。可选用:厚朴、枳壳、猪苓、茯苓、土茯苓、车前草、薏苡仁、生半夏、石菖蒲、鲜南星、瓜蒌、薤白、羊艿、瞿麦、石韦叶、墓头回、荸荠、海藻、蛤壳、牡蛎、常山、防己、徐长卿、山慈菇、黄药子等。

尚有清热解毒之品,也是抗癌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七叶一枝花、半枝莲、蒲公英、白石英、龙葵、鱼腥草、紫草、牛黄、青黛、败酱革、半边莲、野葡萄根、地锦草等,可以酌情选用。因肿瘤是由邪毒致病,大凡邪毒每易化火,正如尤在泾所谓:“凡痞结之处,必有阳火郁伏于中,……宜以苦辛寒药清之开之,然非易事也。”

三、辨病选药以治癌

因肿瘤的发病部位和性质有所不同,根据肝癌的特殊情况,选用相应药物,如莪术、石见穿、虎杖、生鳖甲、龟板、八月札、猫人参、凤尾草、夏枯草、龙胆草、郁金、生姜、铁树叶、熊胆、牛黄等,其中以生鳖甲、鹿角片、八月札、石见穿、白花蛇舌草、虎杖、猫人参等为主选药物,所谓“治病必求其本”。

肿瘤一证,实为难治之疾,除中西医采用各种治法之外,还应用辅助疗法与注意事项相辅而行,相得益彰。

一忌破血:在祛邪化积法中,宜活血不宜破血。通过临床观察,施用破血之品,如三棱、水蛭、山甲、皂角刺等,对肿瘤虽有消坚止痛作用,但应用过久,每易导致肿瘤扩散或转移,盖因破血之药,能使瘀毒在脉络中随波逐流,到处乱窜,联系临床本病生存的病例来看,大多未投破血方剂,或虽用而未久;相反地,若持续用之,虽能取效一时,但预后不良。

二忌烟酒:烟之为害,前人早有“耗血损气”之训。近代发现若吸烟多者,不仅损折其寿,且因香烟产生的焦油(明显致癌因素),除对肺癌有直接关系外,还能导致喉癌、食道癌、膀胱癌、胰腺癌等多种癌症的发生,若肿瘤患者吸之,犹如抱薪救火,自取速亡。

酒之为害,比烟稍逊一筹,因酒辛热有毒,烈酒更甚,扁鹊谓:“过饮腐肠烂胃,溃髓蒸筋,伤神夺寿。”东垣谓:“酒大热有毒,饮酒入胃,先走肝胆二经”。肝癌者饮之,扇动内风相火,风得火势,火借风势,因而昏迷、抽搐、失血等险象叠生,祸不旋踵。

三忌讳医:古有成语,“讳疾忌医”。现代忌医者仍不乏其人,在农村中仍有“信巫不信医”之俗,也有信中医不信西医,或信西医而不信中医,从而贻误中西医两法治疗的优越性,不胜叹惜!三要一要食疗:古人有言,“园蔬胜珍馐”。这对肿瘤患者更相适应,应多食用新鲜蔬菜、水果、萝卜、薏苡仁、扁豆、百合、海带、紫菜和菌类中的猴头、银耳、香菇、松蕈等,也可吃些蛤类(软体动物)、龟、鳖及硬壳果实等。

二要摄养:肿瘤患者,常因忧患惶恐,导致病情恶化,医者根据《灵枢》“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务使患者心情旷达,乐观对待,树立战胜疾病的信心,并嘱家属精心护理,宽慰病人。

三要练功:《内经》谓:“百病皆生于气”。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练气功,能使气血调和,阴阳平衡,促进新陈代谢,达到自我调节的目的。

例1夏某,男,40岁。

患肝炎已2年,初诊为慢肝。于1980年春初检验,甲胎火箭电泳为530,甲胎定性对流阳性、扩散阳性,血凝法为1:1000,经某医院确诊为肝癌。住院用化疗2个月,火箭电泳上升至14000,因而停用化疗,未行手术,改用中草药治疗,未见改善。7月间注射白蛋白后,火箭电泳下降至9000,同年10月13日来本院肝病门诊,肝区微胀,精神不振,舌质淡红,苔黄腻,脉弦滑。肝功能:胆红素3.Omg,谷丙转氨酶(一)。此系早年肝受邪伤,初病在气,久延入络,络痹血瘀,与邪毒湿热互凝成癖,结于右肋之下。治当补肝健脾,化湿解毒,以抗其癌。方用:

炒党参、焦白术、生黄芪、当归、炒白芍、茯苓、薏苡仁、枳壳、川朴、黄芩、八月札、郁金、鳖甲、牡蛎、地鳖虫、莱菔子、白花蛇舌草、猫人参、茵陈。

随症加减,服药30剂。火箭电泳下降至182,对流为(±),精神渐振,但口干舌燥,此为瘀毒化火耗津,前方加麦冬、天花粉等。又服30剂,甲胎对流、扩散均转阴性,火箭电泳为250,症状明显改善。仍以前方出入,服至1981年12月,火箭电泳正常,血凝转阴,B超检查未见明显块团。迄今9年来一切正常,患者自述1980年曾用化疗3个月,从未再用西药。

例2王某,女,58岁。

患者于1979年6月自觉中上腹隐痛,进食后稍缓解,未医而安。1980年3月旧病复发,并伴有嗳气吞酸,来本院就诊,做CT等检查,诊断为“胃小弯巨大溃疡4.5cm×4.5cm”。11月30日收入病房,行胃次全切除术,标本病理切片提示为未分化腺癌,手术时发现肝右叶顶部2cm×2cm结节,诊断为胃癌肝转移。1981年4月30日出院,因用化疗后胃纳减少,白细胞下降而停药,改用中药治疗。患者神疲纳少,舌质红,苔根花剥。大凡剖腹之后,正气已虚,气阴两伤,瘀毒由胃累及于肝脏,前途未可乐观。书云:“壮人无积,虚人则有之”,治当大剂扶正以固本,化瘀解毒以抗癌。方用:

党参、生黄芪、白术、麦冬、玉竹、八月札、石斛、生鱉甲、生牡蛎、石见穿、白花蛇舌草、地骷髅、生甘草。

上方随证加减,连服至7月中旬,自觉症状消失,B型超声波提示,肝内未见占位性病变,舌质淡红微暗,苔薄而润,气阴渐复,余毒未尽,再以前方出入,减石斛,加猫人参、败酱草等。服至1984年3月身体健壮,胃纳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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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肿瘤科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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