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简介
夏德馨(1922〜1985),沪上已故名医肝病责脾 首当清利
现代医学中急、慢性肝炎,重症肝炎,乙型肝炎及肝硬化等肝脏病变,统称肝病。夏氏认为,从中医角度来分析,应当责之于脾。肝病实属黄疸、胁痛、积聚、臌胀等范畴。其形成原因可由情怀不舒、饮食不节、复受外邪入侵,乃致脾失健运,肝失疏泄。湿郁化热,蕴结肝胆,胆汁外溢,肌肤发黄,甚则湿热化火,陷营入血,遂见高热、烦躁、谵妄、昏迷、抽搐、μ血、便血等。临床上,常常来势快、病变重、邪毒甚,如不及时截断病情进展,预后较差。故在治疗上,首当清利,每每奏效。
例1周某,男,46岁,住院号:80/4691。
患者因神疲乏力,纳食泛恶,化验肝功能异常(谷丙转氨酶大于200u)入院。入院后经用保肝等药对症处理,即出现发热、神昏、齿衄、腹胀加重,黄疸指数高达18011,总胆红质为225.7pmol/L(13.2mg/dl),临床诊断为重症肝炎。
一诊:面目一身俱黄,黄如橘色。病由脾虚失运,湿热蕴结肝胆而起,始见四肢酸软,神疲乏力,口干而不欲饮,纳食不馨,食人作胀,脘腹痞闷,恶心而厌油腻食物,继则湿热化火,上下肆逆,发热而烦,神昏,时见谵语,溲赤便秘,舌质红,苔黄腻,脉象弦细带数。症属急黄,急当清利为主。处方:
二诊:重用清利之品,肆逆之湿火渐得下泄,闭结之腑热已经外解。黄腻苔化而未净,脉数转静。一派邪毒内陷之势即得顿挫。原方出入,追逐穷寇。处方:
治疗一个多月,证情明显缓解,谷丙转氨酶转为正常,黄疸指数、总胆红质均在正常范围。
夏氏运用清利方药中重用茵陈和金钱草两药。取茵陈渗湿退黄,用量高达90g;金钱草利胆清热,用量常为30〜60g。两药同用,伍以和胃之品,既有退黄功效,又少败胃之弊,这是夏氏治疗重症肝炎用药中的一个特点。在湿热化火时,不管是否出现便秘,均及时运用生大黄以配合清利之品,使湿热火毒得以从下而走,这是其用药的另一个特点。在大剂量苦寒清利通下药中,还极其注意护其胃气,以免受到戕害。
温肾勿燥,从本着手
对于乙型肝炎表面抗原阳性者,或已确诊为乙型肝炎的诊治,目前仍是中西医探讨的重要课题之一。夏氏认为乙型肝炎的临床表现,多见面萎,腰膝酸软,畏寒肢冷,遗精带下,舌淡,脉细尺弱等症状,此乃肾虚。五脏六腑失其真阳之鼓舞,失其元精之滋荣,故取一般补肾药物难以奏效。经现代医学实验室检査,这一类患者的肾上腺皮质功能往往低下,反映在机体的免疫机制上异常。故治疗上,夏氏从本着手,取温肾补肾,佐以清热化湿为法,药用仙茅、仙灵脾、巴戟肉、菟丝子等药,温而不燥,免伤已耗之元精;配以清热化湿之平地木、胡黄连、黄连、虎杖、小蓟草等。其基础方有二:
一方主治乙型肝炎表面抗原阳性,谷丙转氨酶升高者:
二方主治乙型肝炎表面抗原阳性,但谷丙转氨酶正常者:
根据90例治疗总结来看,用对流电泳法检测乙型肝炎表面抗原阳性的53例中,有效19例(35.85%),无效22例(41.51%),未能统计者12例(22.64%);用反相间接血凝法检测阳性的37例中,有效9例(24.32%),好转13例(35.14%),无效15例(40.54%)。
中医理论认为,邪正斗争贯穿于疾病的始终。夏氏以温补为主,配合清化之品,乃取自景岳大补元煎之意,嫌熟地、枸杞、山萸肉之腻,取仙茅、仙灵脾、菟丝子以阴阳变易而代之。
需要补充的是,夏氏认为乙型肝炎也有肾阴虚者,可以生地、首乌等药治之,所以治不能偏,而培本则一致。
和中守方 缓缓收功
慢性肝病的治疗,总的原则是和中守方,缓缓收功。从病机上分析,无论有无黄疸,多数与湿热内阻有关。湿热内阻可见脾虚不运,胃弱损纳;可见阴液亏耗,气机不畅。临床表现遂见神疲乏力,四肢酸软,步履痿弱,纳谷欠馨,厌食油腻,大便或溏或干;湿蒙为头重脘闷;湿阻则脘腹胀满,泛泛欲恶;湿注见溺且短;或见胁肋隐痛,纳少口干,寐差神疲,舌红苔少而干,脉象弦细。虚实皆有,孰多孰少,尚易辨明。惟于治疗上要注意,病见脾湿不化,故非如表寒,一汗可解;亦非如表热,一凉可退,故须守方,不能孟浪更张,可待脾胃生机恢复,阴液渐充,症情渐趋稳定,缓缓收功。至于用药剂量,夏氏经验是:急性肝炎或者病程较短者,用药重而专(所谓祛邪宜急也);慢性肝病,应当量小轻投(所谓化湿宜缓也)。归纳和中方药有两方面:一是取太子参、茯苓、白术、半夏、陈皮、山药、炙草、枳壳、炙鸡金等;二是取太子参、石斛、扁豆衣、金铃子、延胡索、麦冬、生地、北沙参等。前者以二陈汤为主加减,后者以一贯照为主化裁。
例2朱某,男,34岁,门诊号:81/30345。
患者于1968年患无黄疸型肝炎,当时谷丙转氨酶在200u以上,在某某医院服中草药,一个月后谷丙转氨酶恢复正常。但半年后开始反复,至今已有5、6次之多,谷丙转氨酶均在200u以上,服中药后好转。1979年开始,锌浊度升至15U,麝浊升至12u,并发现脾肿大,乏力,经常低热,白蛋白/球蛋白倒置。蛋白电泳:白蛋白0.46(46%);球蛋白α10.157、α20.017、β0.086、γ0.34。红细胞数:2.96×1012/L;血红蛋白:85g/L;血小板计数:44×109/L。曾在外院进行保肝治疗,未见显效,转请夏氏诊治。脾失健运而湿内聚,湿内阻而气机滞,湿郁化热,阴液内亏,面色青苍,两胁胀闷不舒,下肢有时浮肿,纳食不馨,口干不欲饮,舌质红,苔薄黄腻,脉弦细带滑。拟与养阴健脾以治本,调气利水以治标,佐以软坚化瘀。处方:
经运用和中养阴为法,坚守原方加减,终于在服药5个多月后,症情明显好转,白蛋白/球蛋白由2.8/3.5转为基本正常,蛋白电泳中γ球蛋白由0.34降至0.27;血小板计数为80×109/L;红细胞数为3.6×1010/L。
例3严某,男,46岁,门诊号:82/17550。
患者于1977年得无黄疸型肝炎,4个月后,肝功能恢复正常,但于1979年、1981年两次复发。近两个月来谷丙转氨酶正常,但自感胁痛,乏力,纳少,神疲。转请夏氏诊治。
每于劳累之后,胁肋隐痛,纳少神疲,口干乏味,小溲黄,大便溏,日行两次,舌红,苔前半薄腻,后半根黄腻,脉细小弦。证属脾虚阴亏,湿热中阻,气机升降失常。脾为气血生化之源,职司健运,脾虚而水谷精微无以布敷,湿内聚则郁而化热,湿热郁阻而气机流行不畅。治当健运养阴清化为主。处方:
经和中方法治疗,症状得到明显改善,肝功能一直未见异常。
(沈庆法、陈建杰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