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简介
蒋日兴(1919〜),桂林市中医院主任医师。急性病毒性肝炎之发病,大多数学者认为是“湿热相搏”所致。所谓“相搏”,主要是体内湿热与外感湿热之邪相互搏结,壅滞不解,绝不能忽视体内湿热这一基本因素。而体内湿热的产生,肝脾不和是关键所在。肝体阴而用阳,性条达,主疏泄而忌抑郁。由于肝郁不舒,横逆犯脾,而致木滞土壅,“气滞则湿郁”,湿郁化热,这是产生体内湿热的基础;另外,由于广西属于亚热带地区,气候炎热而多湿,湿热之气素盛。如体内湿热壅滞,复感湿热之邪,二邪相搏,则导致该病的发生。如湿热壅滞,阻遏气机,气机失宣,熏于肌肤则化为黄疸;如湿热虽盛,但胆汁尚能正常排泄,虽致病而无黄疸,这就是产生黄疸与否的机理。
治疗该病应注重清热利湿,调和肝脾。
起病急,病程进展快,身目发黄,鲜明如橘子色,发热,恶心,呕吐,纳差,厌油腻,肝区疼痛。治以清热利湿,疏肝解郁,拟肝一方:
该方由茵陈蒿汤、四逆散、金铃子散合方化裁。能清热祛湿,利疸退黄,疏肝解郁,并有活血化瘀止痛作用。
四逆散乃调和肝脾祖方。方中柴胡苦平,疏肝解郁,上下疏通肝络,直达病所;白芍、甘草柔肝缓急止痛;枳实行气化滞。为临床所喜用。凡中焦湿热、肝脾失和所致胃溃疡、胰腺炎、胆道疾患、慢性结肠炎等用之,得心应手。《金匮》中强调,“见肝之病,当知传脾,当先实脾”,是指脾土中州受攻而言,今此病病机不在脾虚,而中木滞土壅,故当重视调和肝脾。若热象偏重,症见发热较高,口干,烦渴,溺黄便结,舌红苔厚,脉弦数者,加黄柏、连翘、板蓝根等。但不宜过于苦寒,以防化燥伤阴。如症见身热不扬,头重身倦,胸痞脘闷,渴不欲饮,小便不利,大便溏烂,舌润苔厚腻,脉濡缓者,是为湿盛,可加苡仁、茯苓、藿香、木通等。在加重利湿时,宜以淡渗为主,力戒过于温燥,以防伤津助热,于病不利。总的原则是淡渗利湿,翼以“湿去热孤”而奏效。
对湿热并重者,可在上法基础上酌情加减。
1980〜1981年曾以上法治疗急性肝炎200例,男性较佳,半数患者在1月内痊愈。
病例:刘某,32岁。入院前10日自觉全身乏力,头昏,纳差,口渴,厌油,发热达38.5℃,恶心,呕吐,3日后巩膜、皮肤发黄住院。查:体温38℃,皮肤巩膜黄染如橘色,舌质红,苔薄黄,肝下界右锁骨中线肋下3cm。质中等硬,有压痛。黄疸指数45u、γTT12u、TFT+++、谷丙转氨酶500u以上,尿三胆检査:胆红质阳性。诊断为急性黄疸型肝炎(阳黄、偏热型),经口服多种维生素、肝泰乐外,未作其他处理。中药每日肝一方1剂加银花25g,板蓝根15g。10天后检査肝功能:黄疸指数6u,γTT8u、TFT+、谷丙转氨酶180u,皮肤黄染消退,精神食纳好转,肝脏回缩为肋下1.65cm。住院30g、天复査肝功能全部正常,症状消失,临床治愈出院。
黄疸不明显,倦怠无力,脘闷腹胀,纳差厌油,溺短便溏。舌苔薄白或白腻,脉弦细,肝脾不和证是为主证,相当于无黄疸型急性病毒性肝炎。治宜疏肝解郁,健脾和胃为主,拟肝二方:
白芍9g、柴胡6g、郁金9g、当归9g、川楝子9g、白术6g、香附9g、薄荷2g、甘草4g、绵茵陈30g、茯苓9g、该方疏肝解郁,健脾和胃,并有养血柔肝、化瘀止痛之功。
关于大黄的运用:在急性病毒性肝炎的中医治疗中,一般文献认为大黄仅用于热重便结的病例,对湿重便溏者则不相宜。但大黄有攻积导滞,泻火凉血,活血去瘀,利胆退黄之功,对湿重热重之病例,用之咸宜。用药方法上,习仿大黄泻心汤法,以大黄研粗末置杯中,酒浸以没为度,待浸透后弃酒留药。以药汁趁热如沏茶样浸泡大黄约20分钟而后服。此法长于清热而无大泻下,日二三度,以后则无大泻,仅诉便溏或大便通畅而已,湿热亦随之而解。近贤张锡纯说:“大黄力虽猛,然有病者则病当之,恒有多用不妨者。”李东垣说:“恶血皆自归于肝”,而大黄“能入血分,破一切瘀血”。故连续使用该药不仅能利胆退黄,且能活血祛瘀,改善肝郁血,促使转氨酶复正常,对肝功能恢复起重要作用。在重症肝炎中,大黄用量每日可达20g以上,还可用大黄30〜60g、浓煎至100mL保留灌肠,对促使肠道积滞排出,防止血氨升高确有良效,可以防止肝昏迷之出现。
柴胡的应用:肝体阴而用阳。中医有“柴胡劫肝阴”之说,故部分学者主张用之宜慎。急性病毒性肝炎起病迅速,病程尚短,“暴病多实”,且其病机为木滞土壅,病的重点是肝脾不和,而柴胡苦平疏肝,直达病所,与白芍同用,养血柔肝,则无劫阴之弊,在肝二方中含义尤为如此。临床表明,一旦肝郁得舒,土壅得散,切断湿热内生之源,病情即可迅速改善。分量以4〜6g为宜。
治疗用药的注意点:“诸病黄家,但当利其小便”,乃古今大法。以滑石、苡仁、茯苓等淡渗利湿之品,尤以苡仁一味,健脾而不妨中,利尿而不伤正,殊为适宜。对肝脾大者,不主张过用破气伐肝之品,防其耗伤肝阴,而选用鳖甲、归尾、丹参、土鳖虫等散瘀软坚之品。在清热中,为防克伐肝阴,尤忌一味苦寒,以防化燥伤阴。
(蒋建成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