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肾以葆真，泄浊以排毒

陈苏生老中医多年积存之临诊医案，涉及许多慢性肾病。其中不少病例，疗效很难急切应手，在陈老精心治疗下而获得较好效果。求其要旨，陈老说：“肾之功能，葆真泄浊，四字尽之矣，其治疗的对策，亦不外强肾祛秽而已。至于不同的兼夹症状，不同的体质禀赋，则随所在而予以不同之加减。”其言简，其意深，对本人启发很大。

陈老治慢性肾病的中心思想，一方面着重“强肾以葆真”，一方面又重视“泄浊以排毒”。陈老认为：肾病而曰慢性，大多伴有退行性病变，既有正虚的一面，又有邪实的一面，故纯虚纯实，纯寒纯热者较少见。大多数患者，病程长，病因机制复杂，不少病例因伴有肾脏实质病变，由此而引起之肾功能障碍，往往寒热夹杂，虚实相间。如果胶守一法，或纯补或纯泻，或纯寒或纯温，皆非所宜，特别是许多患者，由于长期应用抗生素及激素等药物，往往伴有“药源性因素”，使病理机制格外复杂，在治疗上每每有顾此失彼之窘。前已言之，肾脏之主要功能，不外“葆真泄浊”四个字。“肾功不全”出现氮质血症的肾病患者，既不能葆真，使大量不该漏泄的有效成分（如糖、蛋白等）丧失，又不能泄浊，使应该排泄出去的废料（如尿酸、尿素之类）排泄不出去。因此连锁反应，每每出现一系列虚实夹杂症状，而且病程长，病变影响的面亦大，故慢性肾病，不仅是肾脏一脏有病，而是整体性之病理反应，故治疗对策，要衡量机体反应之缓急轻重，各随其所宜而处以针对性方案。

至于葆真、泄浊两方面，究意以哪方面为主呢？陈老认为，肾功不全者，虽本质是虚，但何以致虚？其主要原因，总是肾脏遭受邪毒损害所致，此便是“因病致虚”，病在先，虚在后，病去则虚自复。陈老遇到如此病例，主张四分维护正气，以强肾为本，六分清热解毒，以抑制损害之源。他提倡以“强肾泄浊”为宗旨，因寒热虚实之不同而随机加减，务必不偏不倚，保持相对平衡。如果能持之以恒，多可取得较好的效果。此陈老治慢性肾病“稳中取胜”之法也。方用“强肾泄浊煎”加减。

强肾泄浊煎的组成：

常伴用北柴胡、生牡蛎、香附、乌药4味。柴牡同用，走淋巴、利水道，香附利血中之气，乌药利气中之血。四者一升一降，一气一血，能宣畅气血，推陈出新。为治愈肾病创造有利条件。

如见浮肿甚，小溲不利者，可加泽泻、泽兰、车前子、路路通；如见小便利而尿蛋白偏多者，加蚕茧壳、菟丝子、淮山药；如见小便利而有红细胞，加槐米、荠菜花、蒲黄（地榆亦可用）；如伴有血压高者，加杜仲、牛膝、旋覆花、代赭石（血压接近正常即去之）。

偏阴虚而见舌绛口干者，可加山药、生地、知母、麦冬；阳虚而舌淡口和者，可加制川附子（先煎）、仙茅、仙灵脾、蚕蛹（制附子炮制不合规格，多有毒副作用，可加知母以解之）；气虚者，加党参、黄芪，同时可加用大腹皮以疏其壅；血虚者，加首乌、杞子，同时加赤芍、当归以和其营。

以上是随人体禀赋不同而予以损益，皆属于治本之道。可连服数月，每周停药1天，毋使胃困。如有小效，更须持之以恒，勿见异思迁。

陈老对肾病而伴有肾功能不足者，不主张一味蛮补，亦不主张峻利，他常常用桑寄生、川续断、狗脊、鹿衔草，认为这些不仅是风湿腰痛药，其实也是强壮肾功能的有效药，因为此四味合用，能守能通，有寓通于补之意，临床收效甚捷，故以为君。亦有人问，补肾、强肾何以不用杜仲？陈老说：“杜仲守而不走，有固缩小便作用，但不利于泄浊，如果肾虚而小便清长者，则杜仲尤当入选。有的还加入补骨脂、潼沙苑、山药、山萸肉之属，不拘于一法。

清热解毒，一般常用三黄（黄芩、黄连、黄柏），而陈老则认为三黄之苦寒直折，久服败胃，有利亦有弊，而土茯苓、忍冬藤、连翘、白薇能清热解毒，而无苦寒碍胃之弊。现代医学认为土茯苓不但清解病毒之邪，对滥用久用化学药物者，又有解毒辟秽之功，方书谓土茯苓、忍冬藤善解金石之毒，对久服激素化学药品的患者，辄加此类药，且有抑变态反应之能，故以之为辅。如有新感，则蒲公英、虎杖皆可用之。

陈老认为，肾病既久，必然损耗物质，六味、八味实为弥补肾质之要药。但肾脏物质之损耗，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恢复，而临床之表现，首先是肾功能之低下，必须优先给以调整，才能免致肾功能之衰竭，故同时佐用六味、八味以辅助寄、断、狗、鹿之不足。有些病例在用“强肾泄浊煎”八味主药时，加附子与生地以强心而解毒，或加附子与大黄强肾以解毒，颇有相得益彰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