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喘尤重调气机

名医简介

李介鸣(1916〜1992),原北京阜外医院主任医师。

急则治标,尤重降逆

《内经》云:“诸气膹郁,皆属于肺”。肺主气,司呼吸,喘证乃肺之病变。喻嘉言认为:喘病无不本于肺。实喘乃肺受邪,首先是气壅而不降。张景岳说:肺主皮毛而居上焦,故邪气犯之则上焦气壅而为喘。李师对实喘悉遵“急则治标”之原则,尤重肃降肺之气逆。认为实喘气逆首当其冲,降气逆可以平喘,滋腻壅滞之品在所禁忌,误补升提均可助邪为虐。

急性发作的哮喘,多数乃为感受外邪所致之实喘,然又有寒喘与热喘之别。寒喘因感受风寒,寒邪束肺,或有寒痰交阻,肺气不宣。初起可兼恶寒、头痛、身痛等表证,尤以咳嗽、气喘或喉间有喘鸣声、胸闷、痰多稀薄为主症,舌苔薄白或白腻,脉浮紧。治以宣肺散寒,化痰平喘,常用小青龙汤或射干麻黄汤等。热喘因感受风湿之邪,或痰热壅滞于肺,肺气上逆。初起可有恶寒或寒战,尤见发热,咳嗽胸痛,痰多稠黄,咯吐不爽,苔黄腻,脉浮滑而数。治以清热宣肺,平喘止咳,用麻杏石甘汤、定喘汤等。然而,不论寒喘与热喘,都有肺失宣肃,气机逆乱之病机。正如近代医家金子久所说:“肺气清肃则升降无碍而呼吸自如,一有逆乱,便生乖违。”故在治疗实喘的寒喘及热喘时,除分别予以宣散、清解之外,尤重肃降肺之气逆,选用降气之品配伍应用,往往收到喘平嗽减之效。张景岳亦说:气分受邪,上焦气实作喘,人壮力强胀满脉实者,但破其气而喘自愈。

肺与大肠相表里,喘证肺之升降失司,肺气不降,大肠不通,故喘家往往大便数日不解,或频频登圊而便不干且难下,此亦肺与大肠失降所致,应重视大肠之降浊。程钟龄《医学心悟》说:“内热闭结,大便不通,热气上冲,致肺金清肃之令不得下行,因而喘急,此因胃热攻肺,故可下之,俾其热气流通而喘定矣。”李师常用晚蚕沙、皂角子、瓜蒌仁、蒲公英、川军炭等药,清润降浊以通大肠,待大气一转肺降喘平。常用方剂有葶苈大枣泻肺汤、旋覆代赭石汤、三子汤(苏子、白芥子、莱菔子)等,常用降肺逆的药有:葶苈子、旋覆花、代赭石、苏子、莱菔子、白芥子、枳壳、枳实、厚朴、半夏、麻黄、杏仁、射干、前胡、紫菀等。

疫饮为患,调理脾胃医家有云:“见痰休治痰。”哮喘证因寒束、热犯,法当温散肺寒,清热泄降自无疑义。然哮喘挟有痰饮者也不少。痰与饮阻碍气机,升降失其常度,也常加剧哮喘的发作,造成痰因气升,气因痰阻,痰气相结,阻塞气道。正如何梦瑶在《医碥》中所说:“痰塞肺窍,久而不开,喘何由除?”哮喘有停痰积饮者,并用治痰饮之药才能取得速效。古方如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等方,可见其除用平喘止咳降逆药物外,还用了大量的治痰化饮的药物。

临床上哮喘夹有寒痰者,可用半夏、陈皮、南星、芥子、干姜、茯苓等药物;挟有热痰者,可配伍贝母、竹茹、天花粉、瓜蒌、胆星、天竺黄、郁金、远志等药。由于痰因气升,气因痰阻,所以在治痰药(温寒痰、燥湿痰、清热痰、涤顽痰)中,再伍以降气药,俾使痰开浊降,气道通顺而喘平饮祛矣。只有标本兼治,才能痰饮一去,气机始通,加快平喘疗效。

值得提出的是,李师对于哮喘夹痰饮者,尤重区分虚实之证。实痰攻伐无过,虚痰则须调补。这里所谓的调补,不是蛮补,而是调理脾胃升降之气机。要知道误补、早补、过补、滞补皆可阻碍肺之清肃,反而壅满喘剧。金子久说:呼出之气,心肺主之;吸入之气,肝肾主之;呼吸之中,又主脾胃,盖脾胃位乎中,为呼吸之总持,肺脾清肃健运,则升降无碍而呼吸自如。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故对于虚喘挟痰者,先生巧妙地将祛痰降气与益气运脾药合参于一方中。如在降气平喘方中,加用党参、白术、山药、扁豆、莲米、芡实、薏米、黄精、炙草等药,从而使脾得健运散精归肺,使肺气充而行通降,若雾露之溉,气降逆平。但补气健脾药在具体用药的配伍上应注意小剂量,只求益肺气、运脾气,以防过用升腾,或招致中满肺胀,喘更加剧。

肺胃阴虚之体,或久喘阳损及阴者,每于定喘止咳中加用益阴降胃之品,如荷梗、石斛、玉竹、沙参、麦冬、花粉、生谷芽等,以使阴充胃降津和。

三、缓则治本,崇纳肾气

哮喘,喘促日久,呼多吸少,动则喘息更甚,形瘦神疲,气不得续,汗出,或肢冷面青,舌淡,脉沉细数,或平素可有腰酸肢软。此久病哮喘,肾气亏乏,摄纳失常。前人的经验证明,喘“在肺为痰,在肾为虚”。故久喘当以补肾纳气为治,可用金匮肾气丸、都气丸、六味地黄丸等治疗。

临床上,偏肾阴虚者,可用熟地、山萸肉、山药、天冬、枸杞、白芍、桑寄生、制首乌、沙苑子、紫河车等以滋肾养阴。偏肾阳虚者,可用附片、肉桂、仙灵脾、仙茅、补骨脂、巴戟天、杜仲、当归、肉苁蓉等以温补肾阳。

李师在治肾精内亏,摄纳无权,气不归根所引起的虚喘时,尤重对纳气之品的应用。如山萸肉、核桃肉、五味子、紫石英、灵磁石、怀牛膝、沉香、蛤蚧等。此外,在纳肾之剂中,也常用有益阴作用的镇潜摄纳药,如龙骨、牡蛎、鳖甲、龟板等。在益肾纳气定喘中,就是对于偏于肾阳虚者,也必于阴中求阳,常配合育阴之品。对于偏于肾阴不足者,也必阳中求阴,往往在益阴基础上佐以温阳的柔而不燥的药物,以得阴阳相济,纳气归原之效。

在治疗支气管炎哮喘辨证肾虚喘时,李师还经常告诫,必待肺气已降,脾胃升降司运,仍出现肾不纳气时,方可用纳肾定喘,不可操之过急,或过用滋腻,以致喘逆胸满。当外邪已除,真虚已见,喘仍时发,每以益肾纳气之品渐次投去,以探消息,最后达固本纳肾目的,确为经验之谈。

至于哮喘不发之时,纳肾治本,每可减缓哮喘发作,这已为医家所证实。张景岳认为:喘有夙根,未发时以扶正气为主。哮喘未发时,李师常以扶正的健脾、益肺、固表、纳肾为方做成散剂或丸剂,以事治本。就是发作之时,也常据证情适当灵活配用沉香粉、河车粉、人参蛤蚧粉或黑锡丹、金匮肾气丸、六味地黄丸等服之,起缓则治本、纳肾气、定虚喘的作用。

总之,哮喘“在上治肺胃,在下治脾肾,发时治上,平时治下,此一定章程。若欲除根,必须频年累月,服药不断;倘一曝十寒,终无济于事也。”(《环溪草堂医案》)。然而,当哮喘发作之时,就其寒痰热痰诸证,重视气机之宣、降、运、纳是至关重要的。

(戴裕光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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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咳喘肺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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