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简介
陈百平(1916〜),上海市中医门诊部主任医师。辛热开破、通阳宣窍
痫病之痰与一般痰邪有所不同。痫病之痰具有随风气而聚散和胶固难化的特征。患者每有积痰于内,若遇惊恐、饮食失节、劳累、高热等情况,“以致脏气不平,经络失调,一触积痰,厥气风动,卒焉暴逆,莫能禁止”。(《临证指南》)痰为津气所聚,凝着既久,裹结日深,即成胶固不拔之势。癫痫病久发难愈,缠绵不止的病理基础,正是这股因于心胸的“顽痰”所致。诚如喻昌所言:“浊痰溢于上窍,久久不散,结为窠囊,……生长则易,剥落则难。”痫由痰起,故治痫必先治痰。祛痰是治疗癫痫始终一贯的法则。癫痫之痰异于一般痰邪,用一般化痰之品,则难以奏效。宗《内经》“甚者折之,结者散之,留者攻之”之旨,倡用开破之法。
癫痫2号方:
癫痫2号方直涤沉痼之胶结,促顽痰之消散。辛热之品具有振奋阳气,推动气化的作用,可以开气机之闭塞,荡痰邪之积聚,而直达病所。对癫痫之顽痰,可谓之桴鼓相应。
癫痫2号方是以明·李健斋的五生丸衍化而成的。其中乌头、白附子、南星不仅有破痰之用,又可搜风驱风止痉。取乌、附、星、夏诸般峻烈有毒之品生用,乃取其全阳刚悍之气而尽开破之功。在方中配入倍量的黑大豆、白芍、姜汁,以解其毒性,缓其燥急,故能疗疾而不伤正气。癫痫2号方既能开破散结,又能祛风止痉,标本兼顾,休作两宜,临床用于治疗各种类型的癫痫和痫证的不同阶段,长期服用无毒副作用。1979年以来,应用该药治各种类型癫痫患者约500例,无一有毒性反应。总有效率达78.6%。
癫痫病以发作性的神志改变为主要临床特征。中医认为心主神明,《内经》中有“二阴急为痫厥”的说法,“二阴”指手少阴心。又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变,……心伤则神去。”说明心与癫痫的关系密切。张景岳说:“痫病多痰气,……壅闭经络,格塞心窍。”根据多年的临床体会,认为:癫痫一病与五脏均有关联,但主要责之于心。并指出,顽痰闭阻心阳是癫痫的主要病机特点之一。心为阳居之地,痰乃阴凝之邪,痰邪交结于胸膈之间,则郁阻心阳,壅遏气机,扰乱心神,致发痫疾。临床上病人多有胸闷,泛痰等症状表现。
治疗痫病尤重治心。在辛热破痰的基础上,善用通阳开窍之法。尝谓:“阳气通和则痰无所聚,心窍宣畅则神无不宁。”通阳开窍的运用,自拟癫痫1号方:
对发作期患者,在用2号方开破痰邪的同时,每以此方为引。方中桂枝辛温通阳,入心经。《本草纲目》谓其能治“惊痫”。石菖蒲则“入心宣气通窍,醒脾逐痰”(黄宫绣)。此二药用为主药,再辅以化痰、行气、祛风、宁神之品,发作剧者加蜈蚣、全蝎。全方共用则可振奋阳气,宣开心窍,消涤顽痰,宁神止痉。古人曰“离照当空,阴霾自散”,此其意也。此方与2号方合用,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如病人发作持续时间较长,更以息痫膏:
涂于鼻下,借其香窜之性,直入心、脑,以助开豁之用,临床疗效更著。有一男青年,患痫证十多年,发作较剧,时间且长。先予息痫膏涂鼻,再用2号方合1号方服用,如此治疗7个月,病获痊愈。
痰热内壅,泻热通腑
临诊时,十分重视癫痫病人的面部望诊。病人如两颧、鼻部出现红色隐疹,常为发作频繁或癫痫欲发的表现。此乃痰热之邪壅滞于内,不得外越,上逆蕴于肌肤所致。痫痰蕴结,日久必郁而化热,或上逆动风,或消灼津液,或阻遏气机。实际上,癫痫大发作患者,在发作期大多伴有痰热内蕴的表现。病人每见心烦寐差,面红溲黄,大便不爽或秘结,舌苔黄腻,脉滑数等临床症状。此时宜用泻热降浊,通腑利气之法,使其内郁之痰浊、热邪泄利于外。具体讲,清热为先,通腑为用。对其气火偏盛者,多选黄芩、黄连、栀子等,清其上焦心火,而不用泻肝平木之品。心为君火,肝属相火,直清心火泻上焦,则心火降肝火亦降,此为清心平木法,同时可用生大黄“泄壅滞、除痰实、通腑道”;枳壳、木香疏利气机,使腑气通利,邪有去路。若患者痰热腑滞较甚,痫证发作频剧,则用巴星散:巴豆霜、胆南星、黄连以导滞泻热止痫。对痰热灼伤津液者,多用麻仁丸缓润下之。
扶本澄源,健脾化痰
在治疗癫痫时,注重扶正祛邪,健脾化痰。盖痰之内生,多责之于脾。脾虚精微物质失于输化,则聚而为痰。因此,理脾是治痰的根本之法,若能使根本渐充,则痰将不治而自去。同时,指出癫痫多属本虚标实,临证时要分清标本,治疗应有所侧重。痫证发作期多表现为实证,治用开破宣窍为主。痫作息止,进人缓解稳定阶段,多表现为虚证。此时,病人常会有面色不华,精神不振,头昏乏力,舌边齿痕,脉象濡缓等脾气虚的见症。此时治疗当以扶正健脾化痰为主。
喜用六君子汤为基本方,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血虚气滞者合逍遥散;气虚血瘀者配补阳还五汤;阳气不足者加人参、附子等;肾精亏损者人熟地、益智之辈。总之,随证施治调和气血阴阳,绝其生痰动痰之源,以期达到根治目的。
夏某,女,9岁。1985年4月17日初诊。
患癫痫3年半,有惊吓史。1年多来,痫发频繁,每发则昏仆,肢体抽搐,二目斜视,口吐涎沫,持续约5分钟。醒后感胸闷、头昏。大便3日1行,解而不爽。脑电图检查示“痫性放电”。长期服鲁米那、苯妥英钠等药,仍不能控制。诊见舌边红,苔薄黄微腻,脉弦滑而数。治以破痰开窍,泻热止痫。
每日1剂。另服癫痫2号片4片,每日2次。服药1周,发作仍较频,但持续时间明显缩短,症状亦减轻。大便已正常,黄苔亦退,继用原法:
癫痫2号片4片每日2次,嘱原服西药减量。经以上治疗,痫病已1.5个月未发作,西药全部停服。精神尚好,大便正常,惟时感头昏、乏力,舌苔薄白,脉濡。治以健脾益气,化痰止痫。
癫痫2号片4片每日2次。上方连续服用1年,癫痫未再发作。1987年3月10日,经上海儿童医院复查脑电图,已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