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简介
彭履祥(1909〜1982),原成都中医药大学教授。几十年来,彭履祥对《金匮要略》所载各种古代病名及理法方药进行了反复的考察和临床验证,特别是对于一些后世探讨较少,易被一些医者所忽视的病种,更为重视。例如,彭认为《金匮要略》所载“百合病”,就是临床常见的一种病证。尝谓:“此病最多而人多不识耳。”实际上,现代医学所称之神经官能症、癔病等,病程中的某些证型,正是属于百合病的范畴。对于此病,患者全身痛苦不可名状,医者则苦于症状捉摸不定,难于着手。彭认为,只要掌握了本病的特点,则辨认不难。经过临床观察和总结,他认为具备以下3点者,即可诊为百合病:
1.症以心神焕散为主,如默默不欲言,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欲食不能食,如寒无寒,如热无热,诸药不效,变幻无常;
2.自觉症状极多,全身似病,苦恼万状,但客观体征极少,身形如和;
3.头眩、口苦、舌红、尿黄、脉数为5项可凭之征。彭还指出,切不要单凭一些变幻莫测、捉摸不定、有如神灵驱使之征,即诊为百合病。百合病的病机特点是心肺阴虚,邪少虚多,故养心肺之阴,清气分之热,为其治疗原则。一般镇心安神,和中补气或苦寒降泄之品皆非所宜,甚至得药反剧,甚或吐利。《金匮要略》出百合地黄汤,为百合病之正治法。近十余年来,彭诊治百合病甚多,轻者,2剂即可奏效;重者,守方10〜20剂,亦可渐解而愈。
曾某,男,56岁。患者神情恍惚多年,中西医治疗不效,症见心慌不宁,劳动时情绪不定,欲动不耐动,欲行不耐行,心神焕散,情绪纸落,烦躁易怒,睡眠不安,遂整日钓鱼养病。口苦口渴,小便黄,舌红赤少苔,脉弦略数。同时发生遍体痞疼,甚似杨梅疮。询其起因,乃偶遇打渔人,吸其烟具后所致,顽固不愈。据证审因,乃心肺阴伤,里热偏盛,为百合病之典型者。方用百合、生地、知母、滑石等味,服10剂后,诸症略减,唯痞疼如故。于原方加金银花以解毒。但1剂未已,翻胃呕吐,腹泻如水,再次来诊。审其所由,恐系银花之寒伤其胃气,非百合病所宜。故再投初诊原方,吐利即止,守方20剂余,痞疹隐没,诸症消失。
“郁证”的概念,源自《内经》,各世及至宋元,由陈言所倡“七情说”、朱彦修强调“六郁”说之后,使郁证理论向狭义和广义两个方面各自发展。明清医学虽经不断探讨,试图统一,但始终未能取得合乎逻辑的一致认识。这种概念上的含混不清一直延续到现代,多数中医学者仍然把郁证看作仅指七情气郁,与《内经》五郁学说的病因、病机已相去甚远。至于血、痰、湿、食诸郁,则往往另从血瘀、痰阻、湿滞、食积等病中各自论及。这样就把郁证与其转归混作一谈,使学者容易产生概念上的模糊,而于临床也难以把握。
彭认为,人之一身,惟赖内外相应,五脏气机协调,气血津液流畅,升降出入不悖,是以百病不生。若由各种内外因素引起气血津液结滞不舒,迟留不畅,则可导致各类郁证的产生。彭指出,郁证有“迟留不发”、“结聚而不得发越”的特点,而临床表现大多隐晦内蓄,复杂隐蔽,客观指标多非显而易见,患考自觉痛苦明显,莫可名状,医者则感到头绪纷纭,无从入手。临床所谓疑难怪病,多数指此而言。而《内经》所谓“郁极乃发”即指一般郁证,未到“郁极”的程度,蕴蓄于内不得发越,呈现出迟留不发的征象。形容诸类郁气之结聚·有形而无质,散漫而不定,既不同于单纯表证之显现于外,又不同于里实已成之癥痼积块。历来不少医家误认为郁证仅限于情志致郁范畴,故许多杂病出现的“郁而未发”阶段多被忽视。因循犹豫迁延日久,虽脉证怪异显现,但仍难于确诊。郁之既久,转归不一,或至极而作,明现于外,或成痨成积,形征于内,皆因郁致病,日趋沉重之转归。及至误药失治,百病丛生;虚实错杂,沉疴难起。由此可知,及早对其未发之郁,消患于未形,防范于未然,实系辨治郁证之意义所在。故而彭尝谓:“临床俗称疑难杂病,非指治疗之难,实言其辨证之难也。”对于郁证的治疗,彭总结了一整套系统的“开郁”措施。他认为,治疗郁证,要“必先五胜”,“各司其属”,辨明病位,虚实兼顾,治有分寸,适可而止。气血痰湿诸郁,往往彼此影响,既有各自侧重的区别,又有彼此相关的联系,彭善于运用“诸郁之治,调气为先”的原则。盖气行则血行,气运则津化,痰湿血食诸郁之治,均须结合调气为法。
彭治疗郁证,十分重视痰湿致郁的因素。他认为:郁多气结,气结则生痰湿,痰湿盛则气愈郁滞,痰与气往往相因为病,而痰湿致郁发病,在临床上的确多见,因而古人有“怪病多痰”、“百病皆生于痰”的说法。
段某,女,34岁。精神异常14天。症状加重并失语、小便失禁4天。1977年9月12日入院。患者素体健康,无精神异常史。病前1周,与入口角。8月28日,突觉心慌咽痛,经治2周,日趋加重转来我院。经会诊,诊断为“病毒性脑炎”。入院时体温37.4℃,脉搏72次/分,血压正常,呼之有表情,但迟钝。扁桃体肿大,两乳房红肿,扪之灼热而硬,表情痛苦,臀及左踝褥疮,尿失禁,大便4曰未解,瞳孔左大于右,视乳头略红,吞咽障碍。巴彬氏征右阳性,克匿氏征阳性可疑。电解质、肾功能、血糖皆属正常。白细胞16×109/L,多核细胞0.85,淋巴细胞0.13。脑脊液常规阴性。舌尖红,苔白厚腻,口气臭秽,脉滑略数。从气郁痰结论治,予以导痰汤加白附子、僵蚕、姜黄、黄连。经治7天,神志转清,能讲话、进食。上方加莱菔子,又服4剂,食量大增,乳痈及褥疮亦愈,血象正常。后以星附六君子汤加减服25剂,痊愈出院。1年后随访,情况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