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用剽悍,奇症终成不治;巧使轻灵,难症亦可回春

名医简介

薛盟(1917〜),浙江省中医药研究院主任医师。

凡百病之生,莫不由于阴阳气血失调而致机体功能紊乱,其所表现的证候,则又因缺乏一定的规律可循,或寒热夹杂,虚实互见,甚至形成若干假象,虚者类实,热者似寒,此时如不仔细识证,极易误治和失治。尤其是奇证怪病,大抵属罕见病例,其病因病机,必有正反两方面的矛盾,而且病势急,恙根深,症状复杂,在治疗上无常法可依。因此,应当发扬中医的特色,按照治病求本的原则,重视整体观念,以辨证为基础,结合辨病为依据,抓住主证,兼顾一般,临床即可操胜算。否则,对此类非常见病证,在未作确实诊断以前,心中无数,意存侥幸,当补者不补,当泻者不泻,势必使病情增剧。甚或有人偏嗜标新立异,误认为重证当前,非出奇制胜不为功,弃轻可去实之法于不顾,一味采用剽悍力猛的药物,难免动手便错,鲜能取效于十一。然奇证虽属疑难杂病,只要方药中的,亦并非不治之症。兹摭拾2例,以示一斑。

眼、下颌、喉三肌痉挛症

古代中医文献,凡涉及神经系统,包括经络肌肉各部分疾患,通常多归属于内风范畴。若按症状表现分型,基本上每与痉、厥、痿、热、虚、痰、瘀相联系。《内经》说:“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又所言诸厥,实指虚风内动之象。《金匮要略》列痉湿暍篇,痉居其首,不论其为刚为柔,均意味着经脉挛急之意。中医内科理论,对脑系及经络组织,从生理或病理方面的分析讨论,过嫌简略,使人在认识上比较模糊。肝司风木,为少气多血之经,肝主筋,故除主宰血脉运营外,还代表神经活动的功能。当肝亢血虚时,必先伤脾,所以善治经脉肌肉之证者,应求之于肝脾,方为正法。古人有“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说,值得探讨。三肌痉挛症,是以眼肌无力下垂,面肌拘急,下颌肌力异常,妨碍食物咀嚼吞咽,以及喉肌痉挛,上腭肌充血肿痛,失语等为主要指征,三者常同时合并发作,此症西医诊断为“曼求氏病”,这是一个综合征,既不同于单纯的神经系统疾患,更难排除全身性正虚邪实的病因。临证时,需考虑本病的特殊表现,即似痉非痉,似痿非痿,观察与其他病变有何异同之处,对照重症肌无力、面瘫、三叉神经痛、喉痹等认真加以鉴别。

董某,女,53岁,某厂职工。

于1966年2月间发病,病初自感目系急,多泪,下颌肌开合困难,口角流涎,咽喉焮赤作痛,有异物感,进食吞咽受阻,全身四肢痿软无力,懒于行动,渐至彻夜不寐,头眩,巅顶如虫行,耳鸣不已,面肌拘急,指节麻木等症状。经多方求医,有认为系中风后遗症、脑肿瘤或更年期综合征,莫衷一是。通过脑电图、CT以血常规检查,均未发现异常。于是中西药杂投,针灸并用,不仅毫无起色,病情反日趋发展,出现双侧目睑下垂,终日闭不能睁,面颊拘急,饮食吞咽困难,无法下咽。继则声带功能几乎完全丧失,虽稍能发音,却一语莫辨,仅以手势示意,舌根僵硬,无力转掉,舌边糜烂,口干思饮,体力益呈不支。由于病况增重,不得已赴沪某部队医院转诊。经若干医学专家会诊,一致认定为“曼求氏病”(即三肌痉挛症)。后因患者本人不愿住院治疗,乃返回来我处中医门诊。察视其脉象迟涩,按之沉弦有力,舌质绛、苔根腻。证属阳明脉虚,肝风内动。胃失津液之濡养,则机关不利,阳气泄越无制,必成痉厥。治宜轻柔熄风,甘温养胃,俾肝之体用协调,舍此别无途径。

处方:

生黄芪60g、党参45g、天麻10g、钩藤10g、僵蚕10g、莪术10g、麦冬10g、铃羊角粉3g、制全蝎3g、玄参15g、北沙参15g、石菖蒲9g、秦艽9g、玉蝴蝶9g。

服10剂。药后双目已渐睁大,但为时较短,旋即瞑闭,眼球有酸胀感。咀嚼吞咽亦有改善,讲话依然不清,仍从益气柔肝解痉入手,守方不变,并随时以肉桂、川连、芍药、枣仁、天冬、鲜淡竹沥、柿霜、玉竹、山药等品参酌其间。先后共治2月余,目睑能启闭如常,为锻炼舌肌与发音,晨起每日坚持唱歌半小时,不久语音即逐渐清朗,以后诸恙平复,饮食睡眠均佳。2年后随访,体质健康,未见反复。

多发性肌炎

多发性肌炎,现代医学列为结缔组织疾病,约半数以上为中老年女性患者,发病前每由侵犯皮肤及肌肉开始,全身进行性消瘦,不规则的发热长期稽留不退。本病可影响各部器官组织受病,而产生一系列症状,错综复杂,严重者肌肉萎缩,肢体瘫痪,不能翻身活动,多系统受累。中医无确切病名,按其症候群辨析,与痿证颇相类似。《素问·痿论篇》曾有脉痿、筋痿、肉痿、骨痿的记载。又指出“肺热叶焦,则生痿甓”,以及“湿热不攘,大筋软短,小筋弛长,软短为拘,弛长为痿”。这些都说明体虚湿热入络是构成发病的因素。因属罕见重证,诊断和治疗较为棘手。

陈某,女,71岁,退休教师。1988年10月12日初诊。

患者于2个月前起自觉全身疲乏,不思饮食,继而出现41℃高热不退,咳嗽气急多痰,频发室性早搏,经收住某省级医院诊治,病情未见好转,体重由49kg降至30kg,渐呈全身瘫痪、肌肉萎缩及吞咽肌痉挛,淋巴肿大。诊断除胆囊炎胆石症外,本病结论为多发性肌炎(恶性肿瘤待排),曾用多种抗生素、先锋霉素、激素等,均罔效,1月后出院。其时体温已转为低热,上下午起伏无定。大便干结,数日未解。实验室指标:血液检查:血沉降率163mm/小时;肌酸磷酸激酶525U;乳酸脱氢酶1002U;谷丙转氨酶117U;尿肌酸3828mg/24h。

病人出院后,因体质虚羸已极,无力转侧活动,邀我出诊。察舌呈灰黑苔,质淡,脉沉细涩。法本“热淫风消,治以甘寒”之旨,同时又不忘清热祛邪、扶正固本。药用:

生黄芪45g、土茯苓30g、蛇舌草30g、天冬10g、麦冬10g、姜半夏10g、丹参15g、全瓜蒌15g、三叶青15g、北沙参15g、鱼腥草15g、鸭跖草15g。

初诊当晚,曾出现咳甚痰壅,气上冲咽,几至窒息虚脱,服第一剂药后,即转危为安。后连续服20余剂,痰咳气逆顿减,热退身安。继在益气养阴基础上,加入活血通络之品如秦艽、当归、赤芍、白芍、地龙、炮甲片、大活络丹等,最后以益肾健脾药调治巩固。治疗期间,复查6项病理指标亦转正常。目前患者已起床行走,能自行料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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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奇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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