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的经验精华,主要在于辨证的准确与治法方药之精妙。在处方的配伍和药物的剂量上颇能体现医家的功力。罗氏对妇科的治法用药规律有精辟的论述,撰有《月经周期的调节机理和调经用药的原则》、《妇科处方用药琐谈》等文,也曾评论一些方药的使用宜忌,著《保产无忧散和生化汤新解》、《论逍遥散、定经汤的沿革及其异同》、《当归对妇科病的宜忌》和《论柴胡的运用》等阐述其观点。
一、调经用药原则
月经周期中阴阳气血的变化有一定的规律性。肾主封藏,肝主疏泄,在脏腑、天癸、冲任的调节下,子宫具有定期藏泄的功能,因而形成有规律的月经。在月经期,血海蓄极而溢,故阴血偏盛;经后血海已泄,阴血偏虚;经过半月左右的调整补充,阴血渐复,阴极则阳生,此阴阳转化之机,正是孕育之“真机”、“的候”。其后阳气渐长,阳极而阴生,阴血盛,血海满,如已受孕则聚血以养胎,若未受胎则血海溢而行经。根据月经周期的阴阳消长转化的节律,罗氏提出分期调治的原则:经后阴血偏虚,宜滋肾养血,以充养冲任,使用左归饮加减;待阴血渐复,则在滋阴之中稍佐温阳益气之品,以促进阴阳的转化,可用右归饮加减;排卵后阳气渐长,宜阴阳双补,使阴阳气血俱旺,可选用归肾丸平补阴阳;经前阳气偏盛,肝气易于郁结,血海满盈,阴血易于瘀滞,则当行气疏肝,活血调经,采用逍遥散、定经汤加减。这是按月经周期调理阴阳气血的一般规律。还要根据病人的证候,因人、因病、因时制宜,才能取得最佳疗效。
二、处方用药原则
罗氏认为,大凡治病,既要强调治法的精专,又须讲究药物配伍之阴阳相济,君臣佐使,性味归经。通过方药的选用和药量的轻重体现这种原则。
由于阴阳气血具有相互依存的关系,在遣方用药时应该阴阳相济,气血兼顾。对于虚证,应循景岳所谓“阴中求阳,阳中求阴”之法,温阳者,不可一味用温药,以免耗竭其阴,孤阳无根,应当在滋阴的基础上温补阳气,如金匮肾气丸、右归丸皆是典型的例子。滋阴养血者,若单用阴柔之品,则缺乏活泼流动之生机,故当兼用阳药以推动其生发之气。如当归补血汤倍黄芪以补气,配当归以养血,就是“有形之血不能速生,无形之气务须急固”之理。对于实证,活血常佐以行气,是“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滞”故也。清热常兼养阴,是因热灼则阴伤,应予以维护。
在选用药物时,要区别药性的温凉润燥。如补血药中,有温燥之当归、川芎,其特点是走而不守,血虚而兼寒滞者可用之,阴虚而有内热,迫血妄行者则不宜用;性凉或微温,阴柔之地黄、黄精、首乌等补血药则有守而不走的特点,阴虚血燥者宜用,血虚而兼寒湿或痰湿壅滞者则不宜。一般来说,崩漏、月经过多或经期延长者,应选守而不走的药物,而闭经、月经过少者则应选用走而不守之品。活血药中桃仁、红花、三棱、莪术破血通经;而益母草、三七、蒲黄则祛瘀止血。行气药中有温性的陈皮、青皮、木香等,也有凉性的川楝子、郁金、枳壳等,应根据证候的寒热而选用。清热药中,虽药性同属寒凉,亦有苦寒燥湿与甘寒生津之别。黄芩、黄连、黄柏苦寒,有清热燥湿之功,但用之不当,也可化燥伤阴;石膏、天花粉、芦根甘寒,能清热泻火而生津,暑热用之,有清热护阴之效,但湿热证则不宜。
中药既有性味的分别,又有归经之异同。根据病位所在,可选择归经于该脏腑的药物。如胎漏下血属肾虚不固者,应使用入肾经的菟丝子、杜仲、桑寄生等补益肾气、固涩止血。而月经过多属脾虚不摄者,则宜选用入脾经的党参、黄芪、白术等健脾益气、固摄止血。
药物的用量轻重也直接影响其效果。如柴胡重用(12~15克)可解表退热,宜配黄芩等,大、小柴胡汤是也;中等量(6~9克)可疏肝解郁,常配白芍,逍遥散、柴胡疏肝散是也;轻用(2~5克)则升举阳气,配伍人参、白术,补中益气汤、完带汤均属此列。防风重用可发汗解表,如防风通圣散、荆防败毒散;轻用则固表止汗,如玉屏风散。白芷轻用则上行而治头风眩痛,重用却下行而祛风止带。此类例子,不胜枚举,正是中药配伍精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