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证热哮举隅

名医简介

顾兆农(1903〜1995),原山西省医院主任医师。

周某,男,13岁,学生。

先天禀赋不足,生后体质瘦弱。3个月时,罹患肺炎,病情危重,经多方抢救,方脱险得生。嗣后,咳喘之疾,动辄即发,年复一年,渐成痼疾。年至8岁时,其病发渐具规律性:冬日唯多感冒,但从不咳喘,生活可如常人。至春草木萌动,气息渐感急促,后随天气转暖,短气逐日加重。夏初之际,或感凉过劳,或气候反常,均可诱使胸闷、咳嗽、气逆、喘促一并突发。如时值酷暑,则病症尤重,以至倚息不得平卧。入秋,天转凉爽,诸症应时遂减,精神亦趋好转。中秋过后,其患则不药而自愈。如是应季犯病,现已历时五载,投医用药,自不待言。半个月前,旧疾再发,虽积极给药抗炎平喘,但病势不见减轻,双亲无奈,改弦寄望于中医。

初诊:1979年7月18日。

自述其岁年过十三,但体小如八龄之童,面红目突,呼吸急促,动肩张口,喘鸣不已,胸膈如物支撑,闷窒胀憋难耐,阵发咳嗽,痰粘难出,偶咳宿痰少许,遂觉胸中宽舒,动辄汗出,头颈为甚,烦躁不安,咽干便秘。舌质红,苔黄燥,脉数疾。此乃热邪迫肺,属热哮重证。急投清泄肺热,降气平喘方。

生石膏30g、白果6g、厚朴6g、杏仁6g、地龙9g、大黄6g、黄芩4.5g、全蝎6g。

五诊:1979年7月30日。

上药服后,疗效颇佳,连续三诊,原方继进。其药服至6帖,喘呼息促竟减过半,10贴尽剂,哮喘咳嗽完全平息。现情绪稳定,胸膈舒畅,进食增多,晚睡自安。但晨起常觉口干,稍动仍多汗出。舌质色淡,舌苔转白,脉象细数。肺热已清,肺气得平,大恙已去,现唯图恢复体质。暂停药治,嘱其忌辛辣,避寒热,安心静养,以观后效。

六诊:1980年8月3日。

前治时隔一年,精神明显好转,身高猛增,体态渐丰,纳食旺盛,少有病恙。唯平日动辄汗出,汗后时有冷感,冬日仍易冒犯风寒。昨日暑热罩天,气温骤升,入夜院内乘凉,喘、哮之疾乍然再作,以至彻夜未能平卧。家人恐生不测,今从速来诊。舌质微红,舌苔薄黄,脉略弦数。此乃痼疾复发是也。是病何以复作?思其病理,结合现症,拟当责冬日卫气不固耳。急治标,缓图本,施其治药如下:

1.去岁之方加麦冬6g,辽沙参9g,连用5剂,病去停药,不愈可继服。

2.今冬服用下剂:

黄芪270g、白术190g、防风130g。

三药共为细末,均分60包,每日1包,早中晚3次分服,连用勿间。

上治后,连续随访3年,其患再未发作,生活、学习一如常人。

“哮多兼喘”。本患虽平时或喘不哮,但病之极期则喘哮并作,且因证性属热,故以热哮命其名。

本病特异之处,在于随四季温—热—凉—寒之候转变,呈现其发病—增重—减缓—自平的病程规律。顾老曾谓此“非为无缘之偶合,而系病应天时之自然”。故而探求其内在病机联系,分清其药治之标本缓急,对本案而言,尤具重要意义。

本患首当讨论者,乃案中初诊施剂,此乃顾老一惯用方药,是方用治热性哮喘,其效颇验。论其组方之义:厚朴合杏仁,降逆下气;白果配地龙,止哮定喘;黄芩上清实火,肃肺金以安华盖;大黄下夺大肠,通腑气以泻其热。但据顾老所谈,斯方药治疗关键,乃在石膏与全蝎伍用,石膏长于清热泻火,全蝎功可入络搜邪,肺系留恋之邪热,得全蝎之透发,得石膏之清散,则可一鼓而荡平。但慎应注意者,在于二药之量配,全蝎常宜6〜9g,而石膏量唯当五倍于全蝎,其效方佳。

应当指出的是,上治经岁之后,因病发而曾复用其方,届时,肺为热邪灼燔,已见正伤之兆,方中所以增味麦冬、沙参者,是为顾护其肺阴也。

患童自幼咳喘,肺卫久病必虚,故其平日多汗,冬月易冒风寒。而风寒之邪,乘其正虚,先可犯不固之皮毛,继可入失密之腠理,终可由表而及里,稽留所合之肺系。盖寒邪蓄积久郁,极易转势化热,至春日地气升发之令,其肺系伏藏之邪热,遂应天时而动,天热愈盛,伏邪肆虐亦愈烈,扰迫于肺,金失肃降,气逆冲上,则喘、哮、咳逆诸症即由是而并发。故本患之症见虽重于夏,而其病本却始于冬,是疾之所以缠绵难愈,当责之气虚失职于卫外耳。鉴于是理,为求其病本,故临证特取“夏病冬治”之法,寒月予玉屏风散小量常服,以缓图强卫止汗,补气固表之功。此即未雨绸缪之所谓也。“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岂非指是所言乎!返顾案文,斯病之药,并非繁杂,但其治程却历两载,嗣后又随访三年,方认其患为愈。所以如是,正像顾老所说:“故凡应时而作之患,不得只求刻下啧啧之效,而当驾驭其症情,怀立其远见,应时而审其药之远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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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咳喘肺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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