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脾调肝为大法，清解攻伐总宜慎

补脾调肝为主，要在随证加减目前临床，肝炎已成为多发病，尤其是迁延性肝炎、慢性肝炎就诊者多。从临床所见，大多为肝脾不调的证候。如肝区不适，刺痛或隐痛，性情急躁，睡眠不稳；食欲差，口乏味；胃脘痞闷，甚时作胀作痛；纳谷少，谷入脘腹胀甚；大便溏结不爽，一般易见溏泄，神疲乏力，头额昏胀等症。脉息多见弦象，苔腻有时舌体较胖。本病属肝失条达，脾失健运，即叶天士常说的“肝木乘脾土”之病。运用补脾调肝的治则，以逍遥散为主方疏肝解郁，养血健脾佐以益气升阳之药，加以调理，常获卓效。

调理之要，应随着病情的差异，略加增损。增损的依据，要抓住肝脾虚实补泻几个字。即在肝脾两病中，突出一个侧重点。若病症偏于肝者，多见肝气、肝火、肝风之证。如常见肝区疼痛，或刺痛、钝痛、隐痛，并见胸脘作胀者，这是肝气有余，横逆犯胃，气滞为胀，气逆为痛。则配疏肝理气法，加用柴胡疏肝散的方药，去白术。如舌有紫气，脉见涩象，胁痛喜得温按者，此为气滞络瘀。再配金铃子散、旋覆花、郁金、桃仁、红花等升降气机，和营通络。如胁痛反复不止，天阴劳累加甚者，以小茴香与枳壳，或川芎与枳壳，桂枝与枳壳，配伍运用，多可见效。

性情急躁，头痛失眠，肝区觉热如火燎，且作痒，痛如针刺，或胀痛，脉弦略数，舌尖边红，为气火有余，法当柔泄。配伍化肝煎，其中丹皮、贝母泄肝解郁。如火气上逆较甚，大便并见干燥者，从龙胆泻肝汤中选用几味，苦寒直折。但苦寒药只能暂用，中效即止。

症状反复不平，胁痛频频发作，头昏目花，肉腩筋惕，大便偏于干结，系气火化风之证，所谓血虚肝急，风从火出。治当配伍养血熄风，凉肝润胃。常加二至丸、桑麻丸、一贯煎，或杞菊地黄丸加减出入；其中以女贞子、旱莲草配伍鳖甲、牡蛎，疗效尤著。泽泻与牛膝同用亦佳。临床体会，肝病见肝火、肝风之证，反复不愈，风火相煽，伤精劫液，往往揭示病情继续发展加重，甚至恶化。

病证属于脾者，常见两种证候，即脾虚湿胜，或中气下陷；前者以苔厚腻，舌质胖，身体困重，不欲纳谷，脘腹痞满，大便溏泄等症为多见。治法有二，一是顾本，配伍升阳除湿汤；一是治标，配伍和胃化湿，加味胃苓汤；如湿郁生热，改用连朴二陈汤。后者常见气虚下陷之证，如身倦肢懒，形寒易汗，大便次多，食后易泄，苔薄，舌质胖嫩，脉见滑象。治当益气升阳，以补中益气汤配逍遥散。此法治疗迁延性肝炎谷丙转氨酶反复升高，以及慢性肝炎每至秋季即复发，谷丙转氨酶升高者，曾获良效。

预后有两种情况：一是调理见效，症状平复，肝功稳定，再治脾胃，巩固疗效，使其康复。因为脾胃为后天之本，生化之源，营卫气血所自出。肝病能否康复，疗效能否巩固，这与脾胃之健运与否密切相关。同时，肾为先天之根，主藏精，水旺能生养肝木，这又是肝病的治本之图。前人谓“肝肾之病同一治”，常以香砂六君子丸和杞菊地黄丸同用，或早晚分服。如脾气虚弱，食油腻则大便溏泻者，加用保和丸，为调理复健的常法。二是调理肝脾不效，症状轻重反复，病情日趋发展，其中最棘手的是水火相激，正虚邪实。即肝从阴伤而化火，脾见阳虚而湿胜，湿热相搏，见证错综复杂。如腹胀渐出腹水，而大便时溏，小溲短涩。有时形体畏寒，但又时见低热不退，午后尤甚，五心烦热，伴有衄血，牙龈出血，肝区疼痛。面色如蒙尘，或黝黑，或多蛛痣赤缕。脉弦细而软或数，舌质红而暗，或有紫斑，苔黄腻，有时舌光绛而少苔，有时舌胖。治疗应注重脾肾；这与前者同治脾胃巩固疗效不同。这里指的是病情反复，逐渐加重，是“久病及肾”，已经正不胜邪。即中满腹胀，始终护顾中焦，常用瘀热汤、地黄汤加桂枝，中满分消丸加减，而以苦辛通降为主，调和脾胃，辅以行气化湿，活血化瘀，培本固元等，有时亦能改变症状，取得短期疗效。总之，临床尚少新的突破，仍多墨守旧章。

清热解毒并非常法，理气破血只宜暂用认为肝炎是一种病毒性感染，而用大量清热解毒苦寒药治疗，虽取得了一定的疗效，但不能作为一个常法，而忽视了辨证施治，这是值得商榷的。临床主要用于湿热蕴蒸，热瘀脾胃，气郁化火，而后天胃气尚可，所谓邪盛病实之证。见舌质红赤苔厚黄腻，脉弦滑略数，二便俱涩，口苦舌干欲饮。且病程较短，形气俱实者，在顾护肝脾的同时，运用清热解毒药，有一定的疗效，能改善症状和恢复肝功。若邪气见减，即应逐渐减去，转为调理脾胃而收功。否则，苦寒伤中败胃，将产生严重后果。

用大量理气活血，破坚消痞之药软肝治疗肝硬变，可暂用，中病即止。因为肝病本身，多见肝脾证候。肝藏血，肝志主怒，体阴用阳，喜柔恶刚。而脾胃主升降，喜冲和，恶克伐。尤其病至肝硬变程度，脾胃气血早以伤败。若滥用消法，专来攻伐，实有可商之处。何况肝硬变的病情复杂，变证多端，不是用软肝药就可以取效的。若运用不当破瘀引致出血，消坚反致胀满者，时有教训。较妥善者，消补兼施，寓消于补，治人急于治病，是为上策。张子和曾经指出，五积可以攻泻，但“坚积不可用泄法”（《儒门事亲》卷三），这是经验之谈应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