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简介
郑荪谋(1913〜),福州市中医医院教授。对阳痿,历代医家认为本病每多涉及足厥阴肝、足少阴肾、足阳明胃三经,有“火衰者十居七八,火盛者仅有之耳”之论,故近人治阳痿者,动辄喜用壮阳温肾之剂。效者有之,不效者亦不鲜见。
关于痿的治疗,《内经·痿论篇》言:“治痿者,独取阳明”。又说:“各补其荣,而通其俞,调其虚实,和其逆顺”。《类经》对这一段话又做了进一步说明,上文云独取阳明,又必察其所受之经,而兼治也。这就说明了治痿证除了根本要从阳明经入手外,更要具体地分析病证,探其病因,刺其病位,究其病理,而辨证施治,不能千篇一律。
《内经》曰:“肺者,脏之长也,为心之盖也,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则发肺鸣,鸣则肺热叶焦”。故曰:“五脏因肺热叶焦,发为痿躄,此所谓也”。这里显然指的是精神因素对痿症的作用,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肝肾两脏与前阴的关系至为密切,也是同居下焦,如果肝肾阴虚,虚火内生,必然消烁肺阴。临证体会阳痿之症,除了主要涉及肝、肾、阳明三经外,与肺脏也有一定关系。临床上应分清涉及脏腑之主次,衡量病证之轻重而立法处方。
兹举阳痿医案两则于下,以资佐证。
例1陈某,男,37岁,干部,在某油田工作。1977年元月来信求医。
函诉:阴茎不举或举而不坚已4年,既往有手淫史,婚已4年,并无性生活要求,阴茎不举或举而不坚,夏天怕热多汗,出汗后衣衫腹围部位均有黄色汗渍,经常矢气,响而不臭,食欲及二便均正常,时有遗精,无早泄史,畏冷,脉搏60〜70次/分,舌质淡红,舌边有齿印。几年来,经多方求治,1976年曾服五子衍宗丸及赞育丹加减等壮肾阳、补气血之方药20剂左右,觉腰部有力,但阴茎仍不易勃起,后又服填肾精、壮肾阳为主的方药,虽有短暂几天阴茎能举,以后又成痿态,精神甚为苦恼。
究其病因,患者常有手淫,精血损耗,阳失阴恋,欲火难萌,华盖受烁,“肺热叶焦”,遂成阳痿。夏天阳气恒泄于外,皮毛不密,故怕热多汗;经常矢气,乃气虚之征也。舌质淡红苔薄,舌边有齿印,乃气阴不足之征。《内经》有“病在下,治诸上”的治则,故拟补益气阴,滋肾固精之法治之。方取生脉散加味。
并嘱患者要怡情静性,因函件往返,4月22日患者始服首剂,服1剂后,阴茎即能勃起而同房,但排精量少,服15剂后,17天同房4次,均能正常排精,出汗亦减少。嘱患者节欲蓄锐,并服六味地黄丸以巩固疗效。
例2某,寿性,38岁,教员。1976年8月30日初诊。
结婚已十余年,初婚时性生活尚正常,翌年出现阳痿、早泄。常服红参、鹿茸等温肾壮阳之品,药后阳痿反而加重,无早泄,性欲几乎消失,先后使用绒毛膜促性腺激素20多支,亦无效果,求子心切,思想忧郁,舌质红,苔薄黄,脉弦滑。患者房劳太甚,宗筋弛缓,发为阳痿,日久思想苦闷,遂令木失条达,肝气郁而化火,消烁肾阴。故宜疏肝清热为治,方拟丹栀逍遥散加减。
服药9剂后,阳痿已愈,同房能正常射精,随后继续服用本方2个月时间,性生活正常。同年11月,其妻检査已怀孕。
综上两例,均不是“火衰”见证,故不用壮阳温肾之药而获效,勿泥于火衰者十居七八之说。
例1以肺热叶焦立论,投以生脉散加减,方中以玉竹代人参,与麦冬、五味子3味药合用,一补一清一敛而具益气敛汗,养阴生津作用;生熟地助麦冬养肺阴;白芍、牡蛎助五味子敛肺气,与甘味药同用又能酸甘化阴;熟地、沙苑、莲须补肾精以固涩;丹皮、黑栀清热泻火而解郁。由于方中多为滋腻之品,恐伤脾碍胃,故以白术健脾益胃。此外,肾主藏精,肝主藏血,若性欲无度,精血日衰,致肝肾虚,精血竭,思虑忧郁,肝失条达,郁而化火,消烁肾阴,亦成阳痿。如妄投助阳温肾之药,则火愈炽,而精血愈伤,形成欲速则不达。故治疗之法,必须审因察理,辨证论治,不可拘泥。
例2是精神因素对阳痿的作用,以丹栀逍遥散加减,减去生姜之辛辣,加黑桑椹之酸甘。逍遥散乃疏肝解郁,健脾养血之剂,加入丹皮凉血,栀子屈曲下行,以增强疏肝清热作用。方中重用黑桑椹,取其味酸甘以化阴,色黑入肾而滋肝。连服2个月,性生活正常。
(江映红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