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贼藘茹愈癥瘕,二仙阳和暖胞宫

名医简介

何炎燊(1922〜),东莞市中医院主任医师。

妇人不孕,兼症多端

先宜去其所偏然后调治其本。

李某,1959年冬就诊,时37岁。

婚后20年未孕,中西药遍尝,迄无一效,夫妻久已断念,6年前已育,螟蛉矣。是岁,李就职于饮食服务业,而妇科隐疾缠绵,妨碍工作,来就余诊。据云多年来脐下两侧若有块状物,可移动,时隐时现,经前则绷起如索,疼痛甚剧,后连腰骶,重坠难举。月经迟早不定,色黯成块,先多后少,最后则淋沥不绝。且终年累月,带下黄白,中夹赤色粘液,房事后赤带更多,下腹拘痛不已。医院妇科检査:子宫较小,略后倾;两侧附件慢性炎症改变,纤维组织增生,局部水肿,慢性子宫颈炎,Ⅰ°糜烂。视其人,形瘦色苍颧红,肌肤不泽,脉沉细涩而数,舌质黯红,苔薄黄。余曰:“论病人之体质,乃肝血肾阳不足,兼患癥瘕带下之疾也。”李氏但求治愈痛经带下,于愿已足。乃先用四乌鰂骨一藘茹丸合桂枝茯苓丸缓攻其癥。

海螵蛸24g、茜根9g、阿胶15g、桂枝6g、茯苓15g、丹皮15g、桃仁15g、赤白芍各12g、山甲9g。

此方加减治之20日,经适来而痛大减,块状物亦扪不到。经后3天,改用“补肾阴清肝阳方”治其带下:

藕节24g、侧柏叶15g、青松叶(即松针)18g、天冬12g、生地24g、玉竹15g、女贞子15g、旱莲草15g、黄柏9g、薏苡仁12g。

宿症既消,此方见效亦速,半月而带下自愈,而昔时兼见之心烦梦扰、头痛筋掣、咽燥口秽、便秘诸恙亦随之消失,脉无数象。乃授以滋肾阴、养肝血之方,以为善后之计。

龟板24g、生熟地各15g、山萸肉12g、桑寄生15g、女贞子15g、旱莲草15g、当归15g、白芍18g、阿胶15g。

嘱其隔天1剂,连服1个月,即神气盎然,面色红润矣。越4个月,即1960年春节后,夫妻又来求诊,谓停药之后,最初2个月,月汛如期,然现又逾期20日未至,肢倦纳呆,不知何故。诊其脉细滑,按之不绝,青蛙试验阳性。余曰:“孕矣!”妇闻言大骇,良久,泪涔涔而下。秋日,产一女,其时妇年已38岁矣。41岁时,再产一子。今夫妇均年届古稀,健康胜常。

景岳云:“种子之方,本无定轨,因人而药各有所宜。故凡寒者宜温,热者宜凉,滑者宜涩,虚者宜补,去其所偏,则阴阳和而生化著矣。”此言极为精确。此例20年不孕之能治效者,在于“去其所偏”。若癥瘕不消,带下不止,安能阴阳和而有子乎?

人知《金匾要略》桂枝茯苓丸能治宿癥,不知《内经》之四乌鲗骨一藘茹丸尤妙。海螵蛸入奇经,能通能涩,配以茜根之行,鲍鱼汁之补(入汤剂余每用阿胶代之),与桂枝茯苓丸合用,功更宏而不伤正,凡癥瘕非坚实不移,而病者体弱不受克削之药者,用此缓攻,至为稳妥。

治此例之赤白带下,余用“补肾阴清肝阳方”,出于《沈氏女科辑要》,主治相火亢盛,疏泄无度之带下。方书多谓带下不离湿,然临床所见,相火亢盛者不少。沈尧封谓此方“以清芬之品清肝,不以苦寒之药伤气”。张山雷极称其巧,余加黄柏、薏苡仁者,兼治其湿也。方中青松叶药肆无有,如摘来不易,可用莲叶代之,盖莲叶亦入肝胆,芬香清透又能止血也。

至于善后种子之药,无非从傅青主“养精种玉汤”扩展而成,以此妇本木火之质,不受温补,故用药如此。其实此时癥消带止,正如景岳所谓“阴阳和而生化著矣”。此方养肝血,补肾阴,自能水到渠成耳。

肾气盛则天癸至,从阳生阴长立法血凝涩则胎难成,以暖宫行血佐之。

张某,25岁,职工。1976年3月来诊。

据云婚后3年未孕,视其人身体修长,面色萎悴,诊其尺脉沉涩无力,舌淡红有齿印。细询其病史,盖自幼体弱,17岁始来月经,量少色淡,1〜2日即完,嗣后一直愆期,甚至3〜4个月才有1次。妇检:幼稚型子宫,外阴发育不良,无阴毛腋毛,第二性征极不明显。曾遍用雌激素类药物未见效果。求之于中医则云女子以肝为先天,肝血不足,则月汛愆期而量少,求子之道,必先调经,广服四物汤加黄精、红枣、鸡血藤、何首乌等不下百余剂,竟如石投大海。近日翁姑啧有烦言,已萌家庭之变矣。余告其夫,此女并无畸形器质之疾,劝其再待半载。处二仙胶合阳和汤加减一方授之:

鹿角胶24g、龟板胶24g、人参15g、枸杞子18g、生甘草15g、炮姜6g、肉桂3g、熟地30g、菟丝子18g、巴戟天18g、肉苁蓉24g、砂仁6g、白术15g。

嘱其每日1剂,若经至之日,即来就诊。17天后,妇来院告我,今晨汛至。往昔逾3个月始来,今仅1.5个月耳。持其脉如前,方中加入川芎15g,当归24g,川红花6g,嘱其服3剂。此次经量多,色较鲜,持续3日。经后续用原方,改为隔日1剂,每次经来仍加芎归红花如前。精神气色日好,第二性征亦渐显露,越5个月即孕。

《内经》谓:“妇人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肾气乃先天之真阳,天癸乃先天之真阴,必待肾气盛,而后天癸至,乃阳生阴长之理。肾阳既盛,肾阴亦足,于是,月事按时而潮,乃能有子,经义甚明。奈何前之医者泥执妇人以肝为先天及“调经种子”之说,不知此妇之月经涩少,非关贫血,而是肾阳虚衰,肾阴不充,虽日进补血之剂,安能奏效。

二仙胶善通任督,峻补肾阳肾阴,有助阳而不刚燥、益阴而不寒腻之妙。又此妇尺脉沉涩,舌嫩齿印,经稀色淡,则胞寒血滞可知,故借用阳和汤之肉桂以助命门之火,炮姜以祛血海之寒。二药用量不多,且与大量鹿角胶、熟地为伍,虽久服亦无辛燥之弊,正合少火生气之旨。病非痈疽,故不用麻黄、白芥子之祛寒痰,而易以巴戟天、肉苁蓉、菟丝子之温养奇脉也。阳和汤用生甘草,取其解毒,至于用白术、砂仁为佐使之品者,取其资后天生化之源,且制胶地之腻。又《医林改错》曾用少腹逐瘀汤治不孕,近年文献亦有于经期中用活血药以促进子宫内膜增殖之报道,故兼采其说,经至则加用芎归红花,故而相得益彰。

经云:“奇之不去则偶之。”余立此方,撷采古今各家所长,融汇为一,看似庞杂,而颇著实效。后以此法为基础,随症出入加减,累验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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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妇科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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