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癫宁心解郁安神,愈狂清胃泄火涤痰

名医简介

梁剑波(1922〜),肇庆市中医院主任医师。

癫病应责在心、肝、脾三经之虚,大抵因为心神受扰,肝气瞀乱,从此源源而来。至于狂病,多因悲愤不解,懊恼愤怒,伤肝化火,乘胃扰心,心窍昏蒙,神气逆乱所致。故狂病应责在肝、心、胃与包络四经之实。因为心藏神,肝主志,神志不发越,郁而化火,心与肝火压迫阳明,阳明实火上扰包络。邪乘包络,则为神魂不守;邪乘于胃,则为横暴刚强,加以火郁痰生而病情更剧。所以癫病为阴邪,而狂病为阳热也。

癫与狂的脉象是:癫多沉细而狂多洪实。

《医灯续焰》谓:“其脉洪浮者为阳脉,阳狂得之与证相宜,即阴癫得之亦为从阴转阳自里达表之象,故均为吉兆。”故前人又有“癫乃重阴,狂乃重阳,浮洪吉兆,沉急遭殃”的说法。其实狂脉是三部俱盛的,指下必浮大滑数而长;癫脉是三部俱虚的,指下多软、濡而弱。如癫症而出现尺寸俱浮,直上直下,应注意为痰气内蒙,阴极化火的现象,病人或会出现一时性的狂躁。所以狂症忌沉细而癫症忌实大。

解郁安神豁痰以治癫

癫病或歌或哭,如醉如痴,表憎爱分明淡漠,不饥不渴,甚至秽洁不知,神形不守。中医学认为属于心气不畅,痰浊内蒙,脉必弦滑。治宜理心气,解郁结,安神豁痰为主。自拟导痰汤:

法半夏、陈皮、茯苓、甘草、胆星、枳实、木香、石菖蒲、香附子、生姜、大枣。

癫病如果由于心气不畅,痰浊内蒙,久郁不解,肝火风痰上盛而复狂妄,这称之为阴阳转化。可与导痰汤加黄连、黄芩、远志、石菖蒲、朱砂、沉香磨汁冲。服后俟狂躁缓解,则又出现言语失伦,失笑自语,呆立呆坐,这又属于心气之虚,宜定志汤:

人参、远志、茯苓、菖蒲加竹沥、姜汁冲,每日1剂。胸痛或膈间微痛者为兼有瘀血,宜加琥珀、郁金。

癫病除上述两种情况之外,它的主要证候是多静默而常昏瞀,神思不变,这又属于积忧积郁,病在心脾。三阴蔽而不宣,故气郁痰迷,神志混乱。据笔者的经验,如病者静默中出现躁动,旋即停止,这仍属心脾包络之热,又属虚中挟实,可先与滚痰丸以开痰壅,再服牛黄清心丸以泄火郁,然后再与养神通志的归脾汤去当归之滋腻,加龙骨、牡蛎、石菖蒲、五味子作煎剂。或与枕中丹:

炙龟板、煅龙骨、远志、石菖蒲,研细末,水泛丸,每次服6〜10g,睡前开水下。

癫病日久,有心气不足,神不守舍的;有大病之后,心虚神散,元气怯弱的;有年久癫疾,气血俱耗的;有愈而复发,作止无常的。皆宜归神丹:

枣仁60g、茯苓60g、人参60g、朱砂60g、当归60g、琥珀30g、远志30g、龙齿30g。

共为末,酒糊为小丸,如绿豆大,金箔为衣,每服6〜10g,麦冬汤下,如多梦不寐,以炒枣仁汤下。常服久服,以谋巩固。

清胃泄火以疗狂

狂证发作,先见性情躁动,头痛失眠,病起急骤,两目怒视,面红睛赤,妄言妄行,甚至弃衣而走,歌笑高呼,并能不食数日,不知饥饿,脉多弦大滑数。中医学认为病属阳明胃实,多由郁怒悲愤,伤肝化火,干扰包络。有得之大怒的,善惊善呼,狂言詈骂;有得之大喜的,多食善笑,如见怪异;有得之大怒的,兴奋喜怒,畏人与火。这一连串的症状又必多兼痰热。阳明胃实而兼痰热。治疗宜清胃泄火,和络涤痰。与自拟的二阳煎:

黄连、礞石、大黄、龙胆草、栀子、青黛、风化硝(冲)、胆南星、地龙、石菖蒲、远志、石决明。

此方泄二阳之实火,涤包络之痰热。笔者施用多年,效果甚好,俟病人实火缓解,痰热渐化之后,与生铁落饮:

生铁落、天冬、麦冬、川贝母、胆南星、钩藤、橘红、远志、石菖蒲、连翘、茯苓、玄参、丹参、朱砂。

连服10剂,便秘者可送服滚痰丸,务求巩固疗效。不可认为病人神志已较安静而停药,更不要妄用温燥之剂以补益。

狂病日久,病人会感到精疲力尽而似乎自行敛静的,其实病邪未退,这是久病阴伤,心血虚耗,症状多见消瘦,眼光炯动,面红,多言善惊,显正虚邪恋,心神渐耗而虚火上扰之象,脉多细数。必须辨证论治,如上焦实热者折之,予生铁落饮;阳明实火仍存在者下之,予当归承气汤:

当归、大黄、甘草、芒硝。

中焦有热者予凉膈散调之。《内经》谓:“悲哀动中则伤魂,魂伤则狂妄不精,不精则不正,当以喜胜之。”可拟龙齿清魂散以养心之阴。

处方:

龙齿、远志、炒酸枣仁、怀山药、人参、生地、茯苓、菖蒲、五味子、麦冬、甘草。

《内经》又谓:“喜乐无极则伤魄,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当以恐胜之。”可拟清神汤以凉心之阴。

处方:

黄连、茯苓、柏子仁、远志、菖蒲、甘草、炒酸枣仁、竹沥。

肺虚喘乏加沙参,胃虚少食加人参,肝虚惊热加羚羊。如病久为汤药所误,神出舍虚,阴虚不足,非大剂独参汤加姜汁、竹沥填补其神,不能应效。此外,狂病安静,病稍痊可,必与巩固的方药使不再发作。《本事方》茯苓丸的效果最好。

处方:

朱砂、石菖蒲、人参、远志、茯苓、真铁粉、法半夏曲、制胆星。

加麦冬、甘草等分为小丸,如绿豆大,朱砂为衣。每服3g,渐增至10g,夜卧时生姜汤送服,良验。

历代医家皆本《内经》之旨,认为重阴则癫,重阳则狂。以癫为心病,狂为肝病,因而用药的原则就各有专长。惟刘河间氏独排众议,认为癫狂俱是热病,而重阴之说非是。笔者认为癫为五脏不足之阴,狂为六腑有余之阳。必须补不足损有余方是正治,补不足之阴的方剂如归脾汤、养心汤、归神丹;损有余之阳的方剂如黄连解毒汤加姜汁、竹沥、调胃承气汤、滚痰丸、二阳煎。只要认定本证的属阴属阳,然后再辨其是否兼夹有痰热之象,细心体会,这些治法疗效是可靠的。

狂病经久不愈,其狂如故的,又多为痰实,笔者经治的病例中,亦尝予涌吐法以涌吐出痰诞,予《金匮》瓜蒂散,量人体虚实,热米饮调服3〜6g,大吐之后,病自缓解,可连用三四次,然后以茯苓丸巩固之。如病者体质太弱,不任呕吐而又必须豁痰者,可以改用白金丸为治。

处方:

郁金210g、明白矾90g。

共为极细末,米糊为小丸,如梧桐大,每服60丸,开水不拘时服。中医认为癫狂病之属于痰迷心窍者,此药能大去痰浊。

妇人月经时期,热入血室,发狂,有近于现代医学的感染性精神病,亦属血瘀,然不是癫狂的本病,前人谓与小柴胡汤可愈。笔者亦曾治这种病例,与小柴胡必加入桃仁、红花、苏木、远志、茜草根,以平肝凉血化瘀。这又是治癫狂的另一法门,因附载于此。

当未有巴比妥类和其他镇静安眠药面世时,治疗精神分裂症,镇静剂有辰砂散:

辰砂30g、炒酸枣仁15g、乳香15g。

研为末,温酒调下,恣饮尽醉,令病人安睡,慎勿惊醒。本方对于幻觉妄想,呈虚性兴奋的病人,有一定的效果。《十便》还记载有朱麝酒方:

块朱砂麝香适量研细末,用无灰酒调匀入瓦瓶中,糠头火外慢烧1小时,随患者量,恣饮令醉睡,以厚衣被盖覆,令出汗,醒后自然病若失。《证治准绳》治阳厥气逆,多怒而狂,有祛风一醉散:

朱砂50g、曼陀罗花6g。

共为极细末,每次3g,温酒调下,若醉便卧,留家人观察,勿惊醒,醒后病自消失。这些处方都属于镇静安眠剂,可供治本病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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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古今名医临证金鉴·癫狂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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