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痈乳岩论

夫乳病者，乳房为阳明胃经所司，乳头为厥阴肝经属，乳子之母，不能调养，以致胃汁浊而壅滞为脓，又有忧郁伤肝，肝气滞而结肿。初起必烦渴呕吐，寒热交作，肿痛甚者，宜牛蒡子汤主之。厚味饮食，暴怒肝火妄动结肿者，定橘叶散散之，又忧郁伤肝，思虑伤脾，积想在心，所愿不得，致经络痞涩，聚结成核。初如豆大，渐若围棋子，半年一年，二载三载，不疼不痒，渐渐而大，始主疼痛，痛则无解，日后肿如堆栗，或如覆碗，紫色气秽，渐渐溃烂，深者如岩穴，凸者若泛莲，疼痛连心，出血则臭，甚则五脏俱衰，四大不救，名曰乳岩。凡犯此者，百人必百死。知觉若早，姑用清肝解郁汤，或益气养荣汤，患者再加清心静养，无挂无碍，服药调理，尚可苟延岁月。若中年以后，无夫之妇得此，其死尤速，故曰：夫乃妇之天也。惟初生核时，急用艾灸核顶，待次日起疱挑破，用铍针针入四分，此句徐勒。批曰：必更肿，此法断不可用。用冰蛳散条插入核内，此四字徐勒，糊纸封盖，至十三日，其核自落，用玉红膏生肌敛口，再当保养，庶不再发。又男子乳疖，与妇人微异，女损肝胃，男损肝肾，盖怒火房欲过度，以致肝虚血燥，肾虚精怯，血脉不得上行，肝筋无以荣养，遂结肿痛，治当八珍汤加山栀、牡丹皮，八珍汤徐勒。口干作渴者，加减八味丸。八味丸徐勒。肾气素虚者，肾气丸。已溃作脓者，十全大补汤。怀孕之妇乳疾曰内吹，因胎气旺而上冲，致阳明乳房作肿，宜石膏散清之（此句徐勒）。批曰：不可用寒，亦可清散。迟则迁延日久，将产出脓，乳汁亦从脓窍流出，其口难完。有此者纯用补托生肌，其口亦易完矣。徐曰：乳病有数种，种种各别，须知之。

又曰：乳肿不同，俱系阳明。结气结痰，各有专方。一概瞎药，皆有损无益也。

乳痈乳岩看法

初起红赤肿痛，身微寒热，无头眩，无口干，微疼者顺。已成焮肿发热，疼痛有时，一囊结肿，不侵别囊者轻。已溃脓黄而稠，肿消疼痛渐止，四边作痒生肌者顺。溃后脓水自止，肿痛自消，新肉易生，脓口易合者顺。初起一乳通肿，木通不红，寒热心烦，呕吐不食者逆。已成不热不红，坚硬如石，口干不眠，胸痞食少者逆。已溃无脓，正头腐烂，肿势愈高，痛势愈盛，流血者死。溃后肉色紫黑，痛苦连心，畹气日深，形体日削者死。

徐曰：乳痈与乳岩，各有看法。此乃乳痈看法也。

乳疽乳岩治法

初起发热恶寒，头眩体倦，六脉浮数，邪在表，宜散之。发热无寒，恶心呕吐，口干作渴，胸膈不利者，宜清之。忧郁伤肝，思虑伤脾，结肿坚硬微痛者，宜疏肝行气。已成焮肿发热，疼痛有时，已欲作肿者，宜托里消毒。脓已成而胀痛者，宜急开之。脾胃虚弱，宜更兼补托。溃而不敛，脓水清，肿不消，疼不止，宜大补气血。结核不知疼痛，久而渐大，破后惟流污水，宜养血清肝。

徐曰：此亦是乳痈治法。乳岩无治法，不过使之迁延岁月，不致痛苦恶具而已。

乳痈乳岩治验

一妇人因怒，左乳肿痛，寒热交作，服人参败毒散一剂（人参败毒散徐勒）。批曰：不切。表症已退，又用牛蒡子汤二服，肿消渐安。

一妇人忧思过度，久郁成痨，左乳结核如桃，徐曰：此名乳核。半年，似痛非痛，咳嗽生痰，身发潮热，诊之脉微数而无力，此真气虽弱，而邪火尚未有余，如用药合理，尚堪调治。先用逍遥散加香附、贝母，十余服，而咳嗽渐止，寒热间作，又用八珍汤加香附、牡丹皮、柴胡、远志。十余服，身热去其八九，又服益气养荣汤加青皮、木香。两月余，胸膈得利，暖气得舒，饮食渐进，肌肤渐泽。外肿以阿魏化痞膏贴之，半年余而消。

一妇人右乳疼痛，肿如覆碗。诊之，脉数有力，此有余症，欲作脓也。用托里消毒散，数服而胀痛，针之出脓碗许，又用十全大补汤加香附，十余服而安。

徐曰：此是乳痈实症，右乳子之时有此，乃是外吹也。

一妇人暴怒，左乳结肿疼痛，自服仙方活命饮二剂，疼痛稍止，结肿不消。仍服清凉败毒之剂，清凉二字徐勒。肿痛更作，形体日弱。诊之，脉浮数而无力，此真气虚而邪气实也，非补不可。用益气养荣汤四五服，其肿始高，寒热亦退，又十余服而脓溃，兼服十全大补汤，两月而痊。此症非纯补，岂能得愈（纯补二字徐勒）。批曰：外症无纯补。

一男子年过五旬，因妻丧子不成立，忧郁伤肝，左乳结肿，半年痛甚作腐，肝脉弦数。先用小柴胡汤加青皮、山栀、远志、贝母，数服，而肝脉稍平，又用八珍汤，仍加前药，十余服，其肿渐腐为脓，更服益气养荣汤，庶保收敛。彼为内医所惑，谓郁怒伤肝，肝经有火，不必用补。更服降火流气宽中等剂，致食少便秘，发热作渴，复请余治。肝脉复弦，口干作渴，邪火内淫，饮食减少，脾上受伤，便秘发热，阴血竭而为燥为热。以上俱内损症也，辞不治，后月余果死。

徐曰：此即男子乳岩，本属难治。

一妇人左乳结核，三年方觉肿痛。诊之，脉紧数而有力，此阳有余而阴不足也，况结肿如石，皮肉紫色不泽，用真乳岩症，辞不治。又一妇左乳结肿，或小或大，或软或硬，俱不作痛，至半年余，肿如覆碗，坚硬木痛，近乳头累累遍生疙瘩，时痛时痒。诊之，脉弦而数，肿色惨黑不泽。此气血已死，亦辞不治。又一妇已溃，肿如泛莲，流血不禁，亦辞之，后果俱死。

徐曰：此段所述。皆真乳岩，无愈理。

楣案：余所制消核膏，凡乳核初起无内症，贴之无不消者。但除根甚难耳。因循不治，变为乳岩，则难治。乳岩溃后，宜贴阳和解凝膏，近日刻本《经验良方》载以鸦片灰作糁药，亦有得愈者。附记于此。

又案：《全生集》乳岩治法，初起用犀黄丸，每服三钱，酒送十服痊愈。或以阳和汤加土贝五钱煎服，数日可消。倘误以膏贴药敷，楣案：贴余消核膏无弊，说见瘰疬门后。定主日渐肿大，内作一抽之痛，已觉迟治。倘皮色变异，难以挽回，勉以阳和膏日服，或以犀黄丸日服，或二药每日早晚轮服，服至自溃而痛者，外用大蟾六只，分作三日，每日早晚，取蟾破腹连杂，蟾身刺孔，贴于患口，内服千金托里散。三日后，接服犀黄丸，可救十中三四。溃后不痛而痒极者，无一毫挽回/大忌开刀，开则翻花最惨，万无一活，男妇皆在此症。

（《外科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