瘿瘤论

夫人生瘿瘤之症，非阴阳正气结肿，乃五脏瘀血浊气痰滞所成。瘿者阳也。色红而高突，或蒂小而下垂。瘤者阴也。白而漫肿，肝弦筋，怒动肝火，血燥筋挛，曰筋瘤，心主血，暴急太甚，火旺逼血沸腾，复被外邪所搏而肿，曰血瘤。脾主肌肉，郁结伤脾，肌肉消薄，上气不行，逆于肉里而为肿，曰肉瘤。肺主气，劳伤元气，腠理不密，外寒搏而为肿，曰气瘤。肾主骨，恣欲伤肾，肾火郁逼，骨无荣养而为肿，曰骨瘤。余谓筋瘤者，坚而色紫，累累青筋盘曲，甚者结若蚯蚓，治当清肝解郁。养血舒筋，清肝芦荟丸是也。血瘤者，微紫微红。软硬间杂。皮肤隐隐缠若红丝。擦破血流，禁之不住。治当养血凉血，抑火滋阴，安敛心神，调和血脉，芩连二母丸是也，肉瘤者，软若绵，硬似馒，皮色不变，不紧不宽，终年只似覆碗然，治当理脾宽中，疏通戊土，开郁行痰，调理饮食，加味归脾丸是也。气瘤者，软而不坚，皮色如故，或消或长，无热无寒，治当清肺氕，调经脉，理劳伤，和荣卫，通气散坚丸是也。骨瘤者，形色紫黑，坚硬如石，疙瘩高起，推之不移，昂昂坚贴于骨。治当补肾气，养血行瘀，散肿破坚利窍，调元肾气丸是也。此瘤之五名，治瘤之五法。徐曰：诸瘤皆结聚顽物，非服药所能愈。又立斋云：筋骨呈露曰筋瘿。赤交结曰血瘿。皮色不变曰肉瘿。随忧喜消长曰气瘿。坚硬不可移曰石瘿。此瘿之五名也。通治瘿瘤初起，元气实者，海藻玉壶汤、六军丸。久而元气虚者，琥珀黑龙丹、十全流气饮选服，自然缩小消磨。切不可轻用针刀掘破，此句徐圈。出血不止，多致立危。久则脓血崩溃，渗漏不已，终致伤人。又一种粉瘤，作红粉色，多生耳项前后，亦有生于下体者，全是痰气凝结而成，宜铍针破去脂粉，此句徐密点。以三品一条抢插入数次，此名徐勒。以净内膜，自愈。又一种黑砂瘤，多生臀腿，肿突大小不一，以手摄起，内有黑色是也。软硬不一。又一种发瘤，多生耳后发下寸许，罗小高突，按之不痛，亦针之。粉发齐出。又一种蛔虫瘤，生于胁下。又一种蛆瘤，连生肩膊。以上数瘤，详在后治验中，非谬也。予观古又有虱瘤焉，要皆五脏湿热邪火浊气瘀血所感而成，非正病也。

瘿瘤看法

初起红色光亮，微热微痛，根脚浮浅，不坚实者轻。已成红赤高肿，作热焮痛，顶破皮穿，脓溃肿消者轻。已溃脓稠色鲜，根脚缩小，内肉渐生，外皮渐紧者顺。溃后气体平和，饮食如故，肿消痛止，口平收敛者顺。初起肉色不变，寒热渐生，根脚散漫，时或阴痛者险。已成坚硬如石，举动牵强，咳嗽生痰，皮寒食少者逆。破后血水，肿不消，痛不止，脾气衰弱者逆。破后血水不止，肿硬更增败腐不脱，畹气恶心者死。

瘿瘤治法

初起无表里之症相兼，但结成形者，宜行散气血。已成无痛无痒，或软或硬，色白者，痰聚也，宜行痰顺气。已成色红，坚硬渐大，微痒微疼者，宜补肾气，活血散坚。形如茄蒂，瘤大下垂者，用药点其蒂，茄落生肌收敛。已破流脓不止，瘤仍不消，宜健脾胃为主，佐以化坚。已溃出血不常。瘤口开泛者，宜养血凉血，佐以清肝。溃后瘤肿渐消，脾弱不能收敛者，被肾气，兼助脾胃。

瘿瘤治验

一男子臀瘤五年，形如覆瓢，按之隐隐黑色，此黑粉瘤也。以针破之，按出黑砂兼黑粉共约碗许，用三品一条枪插入患内，十余日，每次捺出黑膜，其瘤渐消，内服十全大补汤，健脾胃，养气血，月余而敛。

一男子腮上生瘤半年，形若覆桃，皮色不变，按之微红，此粉瘤也。针破之，捺去脂粉，插前药半月而愈。

一义乌兵士肩膊下连生小瘤五枚，三月后发，余痒异状，以手扪之，噏噏攻动如虾。余谓此必有异虫，以针破其一枚，先出红水一匙，少顷，取出黑嘴粉红虫一条，徐曰：奇症，形如蛆样，长六七分。又破一枚亦然。其人渐觉昏晕，此泄气之过也。余瘤停针，服补中益气汤数剂，用膏盖已针者，又五六日，痛者方健，渐次破之，又用补药十余服而愈。

一妇人及一女子，耳后发际下一寸，各生一瘤，半年余渐大，用针破之，先出脂粉，后出头发数根，长约二尺余，齐根剪断，出血少许，俱用插药，数日，化出内膜而愈，以此观之，知有发瘤也。

一妇人腰间生一肉瘤，三年余方渐微痛，一日，溃后出小蛔三条，长约五寸，置温汤中，游动半时方息。时病者形体衰弱，面黄肌瘦，朝以八味丸，午用人参养荣汤，服至百日外，元气渐醒。又百日，其口方收。余意其蛔乃经络气血所化。

一妇人气冲穴生瘤，红紫坚硬，乃血瘤也。心肝二脉俱已洪数，此心气郁结，肝气受伤之故，辞以不治。后请京师一医治之，头已穿溃，虽强投补托化坚凉血等剂，日溃日烂，终至不应。破经两月，一日涌出紫血盆许而亡。人问其故？余曰：以脉洪数，心火旺也。肝脉弦数，肝气伤也。火旺逼血妄行，肝伤不能藏血，破必出血不止，多致危亡。余所以预辞不治也。

瘿瘤主治方

清肝芦荟丸：清肝芦荟丸芎芍，昆布青连皂地黄，海粉当归甘草节，筋瘤治宜用此方。

治恼怒伤肝，致肝气郁结为瘤，坚硬色紫，累累青筋，结若蚯蚓，遇喜则安，遇怒则痛者。

上为末，神曲糊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八十丸。白滚汤量病上下食前后服之。

徐曰：方亦近理，但恐不能见效。

楣案：青皮、昆布、海粉、牙皂徐圈。

芩连二母丸

芩连二母丸芎芍，熟地当归羚羊角，蒲黄生地与骨皮，甘草柏叶为丸服。

治心火妄动，逼血沸腾，外受寒凉，结为血瘤，微紫微红，软硬间杂，皮肤隐隐缠如红丝，皮破血流，禁之不住者。

上为末，侧柏叶煎汤，打寒食面为丸，如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灯芯汤送下，或作煎剂服之亦效。

徐曰：血瘤破后，用大补气血之品，尚恐难效。此等丸药，那能取效。

顺气归脾丸

顺气归脾丸贝母，乌附芪陈术茯神，枣仁远志归参等，木香甘草合欢根。

治思虑伤脾，致脾气郁结，乃生肉瘤，软如绵，肿似馒，脾气虚弱，日久渐大，或微疼或不疼者。

上为末，合欢树根皮四两煎汤，煮老米糊，丸如桐子大，每服六十丸，食远白滚汤送下。

徐曰：肉瘤破，亦非此方所能治。

通气散坚丸

通气散坚丸半夏，陈贝芎归粉草苓，香附桔菖参海藻，南星枳实共黄芩。

治忧郁伤肺，致气浊而不清，聚结为瘤，色白不赤，软而不坚，由阴阳失度，随喜怒消长者。

上为末，荷叶煎汤泛为丸，豆大，每服一钱，食远，灯芯二十根，姜三片，泡汤送下。

徐曰：此通治瘤之方，如欲用药，亦不过如此耳。

调元肾气丸

调元肾气丸参地，由药丹归萸泽苓，麦冬龙骨香砂柏，骨皮知母效如神。

治房欲劳伤忧恐损肾，致肾气弱而骨无荣养，遂生骨瘤，坚硬如石，形色或紫或不紫，推之不移，坚贴于骨，形体日渐衰瘦，气血不荣，皮肤枯槁，甚者寒热交作，饮食无味，举动艰辛，脚膝无力，并宜服之。

上为末，鹿角胶四两，醇酒化稠，加蜜四两，同煎滴水成珠，和药为丸，如桐子大，每服八十丸，空心温酒送下。忌白萝卜、火酒、房事。

徐曰：此泛常补阴之方，非治瘤之法也。

海藻玉壶汤

海藻玉壶汤贝陈，昆布芎归连翘膏，半夏独活甘草节，海带同煎效有灵。

治瘿瘤初起，或肿或硬，或赤或不赤，但未破者。

水二盅，煎八分，量病上下食前后服之。凡服此门药，先断厚味大荤，次宜绝欲虑心为妙。

徐曰：此亦瘿瘤通治之方。

活血散瘿汤

活血散瘿汤芍归，青陈芎半地黄随，参苓昆布丹皮草，红花肉桂木香陪。

治瘿瘤已成，日久渐大，无痛无痒，气血虚弱者。

水二盅，煎八分，量病上下服，再饮酒一小杯。

徐曰：前方意重。

六军丸

六军丸内用蜈蚣，全蝎僵蚕蝉蜕同，夜明砂与穿山甲，诸种瘿瘤可见功。

治瘿瘤已成未溃者，不论年月新久，并宜服之。

以上等分为细末，神曲糊为丸，粟米大，朱砂为衣，每服三分，食远酒下，忌大荤煎炒，日渐可消。

徐曰：此治结痰实症，不得概用，恐误人。

枯瘤方

枯瘤方用白砒硇，黄丹轻粉与斑蝥，乳香、没药硼砂等，雄黄田螺米粥调。

治瘤初起成形未破者，未破二字徐圈。及根蒂小而不散者。不散二字徐圈。

共研极细，糯米粥调和捏作小棋子样，曝干，先灸瘤顶三炷，以药饼贴之。上用黄柏末水调盖敷药饼，候十日外，其瘤自然枯落，次用敛口药。

徐曰：此亦可修合备用。

楣案：白砒、硇砂、斑蝥，田螺徐圈。

又案：蒂小而不散之瘤，有以蛛丝切之者，此本古方，吴广文元禧言友人子牙缝生多肉，用此法而愈。是不独可治瘤也。

秘传敛瘤膏

秘传敛瘤膏血竭，轻粉龙骨海螵蛸，象皮乳香各等分，鸡子熬油一处调。

治瘿瘤枯药落后，用此搽贴，自然生肌完口。

以上各为细末，共再研和，人鸡蛋油内搅匀，每日早晚，甘草汤洗净患上，鸡翎蘸涂，膏药盖贴。

徐曰：此方用处颇多。

琥珀黑龙丹

琥珀黑龙丹海带，南星血竭五灵脂，海藻木香并京墨，麝香加上更相宜。

治五瘿六瘤，不论新久，但未穿破者。

以上各为细末，和匀再研，炼蜜丸，一钱重，金箔为衣，晒干蜜收，每用一丸，热酒一杯，量病上下食前后化服。如患在下部，服后随用美膳压之。

徐曰：轻症初起者，可用。

十全流气饮

十全流气饮陈皮，赤茯青皮香附随，木香乌药芎归芍，甘草同煎效最奇。

治忧郁伤肝，思虑伤脾，致脾气不行，逆于肉里，乃生气瘿肉瘤，皮色不变，日久渐大者。

姜三片，枣二枚，水二盅，煎八分，食远服。

徐曰：此通治气郁之方。

楣案：瘤中无粉砂等物，如肉瘤气瘤血瘤之类，余所制消核膏，初起亦可贴。

又：秘方用甘遂、大戟、芜花各四钱，研极细末，白酒调匀，圈在瘤根，留出其顶。

另用生甘草二两煎膏，围在前药之外，初起亦消，此方与消核膏同义。

瘿瘤应用方

三品一条枪、人参养荣汤、补中益气汤、八味丸、十全大补汤、寒食面。

（《外科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