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囿成法，随经用药

癫痫恒靠西药苯妥英钠等以镇静解痫，总难根治，西药稍停即反跳，其发作比未服西药前尤甚，故服必长期。余曾用随经用药方法治疗腹型癫痫，颇有所获。

缘于5天前参加学校运动会时，突感右腮阵发性抽痛数次，当时未以为然。午睡时缩成一团，呼之不醒，手足腹部紧抽，翻白眼，口角少许涎沫，压人中穴无效。当即送往医院，经20分钟后苏醒，人中向右歪斜，舌头内卷，发音不清，疲乏无力。自述发病前感到胸闷，头痛较剧，腹痛难忍，想叫而叫不出，随后失去知觉。近日反复发作数次，查脑电图：右脑痫样回波，中度异常。诊见病孩面色青而脉弦。诊断：腹型癫痫，治按以往经验，仿生铁落饮合温胆汤试服，以涤痰熄风，开窍定痫。药用：

服药第三天（10月27日）：睡前癫痫发作1次，约13分钟后疲乏入睡。夜半大叫，腹痛翻滚。翌晨再诊。见患儿神志清楚，面青身疲，自述腹痛，胸中不适，烦躁，胃脘亦痛。余思此例虽为痫证，但病因不一，宜随经治之。夜半腹痛，其时辰为子、丑，乃少阳胆经、厥阴肝经主事（《子午流注》：子胆、丑肝）。少阳相火，厥阴雷火，相资为虐。火病则气上逆，故而心烦；木盛则土受克，因而腹痛。病虽不同于蛔厥，但亦应按经络循行部位病变而治之，拟以仲景乌梅丸加减。药用：

以生铁落125g煎汤候冷代水煎药。另用使君子15粒，去壳炒香嚼下。

11月4日家长代诉：服药1周，每天中午和晚上均有癫痫发作，每次抽搐约10〜20分钟。常叫腹痛，部位在脐；自述全身麻木、疲乏、头难受、腹痛不适、睡时烦躁。该患发病前曾参加运动会，跳高和赛跑，强力而行，势必筋脉受伤，再兼劳汗当风而脱衣，自然六淫乘虚而入足少阳经。少阳经脉行身两侧，见全身不适，循颊车故腮痛，上太阳呈右额痛，虽无口苦咽干、寒热往来之半表半里证，然少阳证不必悉具，有一证便是。况且病时面青脉弦皆属东方，色脉相符。心烦者火也，抽搐者风也，此病的病机为胆气不舒，肝风内动。少阳与厥阴相表里，阳木属震为雷，阴木属巽为风。易曰“雷风相薄”者即同气相求也。应改用转少阳枢机，平厥阴风木以和解之。方取小柴胡汤加味：

以生铁落125g煎汤代水煎药。服2剂，抽搐已不发作。

何以选用小柴胡汤？因柴胡感一阳之气而生，故能直入少阳，引清气上升；半夏感一阴之气而生，故能开结气、降逆气、除痰饮；黄芩外坚内空，故能内除烦热利胸膈逆气；腹中痛者是太阴脾土受戕，肝木乘之作祟，故以芍药之酸以泻之；再用参、草补中气，姜、枣和营卫，使正胜邪却，内邪不留而外邪不复入；加僵蚕、钩藤平肝熄风，李根皮疏肝化气止痛。

11月24日家长代诉：服药至今仍时有腹痛，4天前晚上四肢偶尔抽动几下即安，最近能安睡11个小时。同为癫痫，此初治以厥阴肝经，继治以少阳胆经，而使癫痫发作渐趋平息。目前仍有脐腹痛、疲乏等，当治以足太阴脾经，以甘温之剂，温太阴、厥阴，升足少阳、阳明。方取补中益气汤加味治之。

处方：

《古方选注》补中益气汤条云：“以其黄芪、当归和营气以畅阳，佐柴胡引少阳清气从左出阴之阳，党参、白术实卫气以填中；佐升麻引春升之气从下而上达阳明，陈皮运卫气，甘草和营气。原其方不特重参、芪、归、术温补肝脾，义在升麻、柴胡升举清阳之气转运中州，故不仅名补中，而且复申之曰益气。”11月28日家长代诉：服上方4剂，偶尔胸闷、疲乏，有时身体有轻飘感。仍守上方出入：

服3剂。随访数月未见癫痫发作，一切正常，已复课，智力不逊当时。嘱避免剧烈运动及劳累。

1989年3月25日又经福建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复査脑电图为正常范围脑电图。脑电图号：89.3-11349。

（郑婉如 整理）